张太医想提醒下张正,让他莫要再胡乱言语,然细声的道:“张正,太后所患乃是痘症,哪里是什么天花,你莫要在这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
张正却仍不知他所说的无药可治,是触了太后的霉头,继续道:“张太医,此病在我乡下就叫做天花,天花天花,乃上天所种,实在不是我等凡人所能医治得了的。”
吴良辅公公接着张正的话头,厉声道:“大胆张正,你不是懂得咒语法术吗?怎地这会却只探了下脉,便断言说无药可治,还不快快给太后施法?”
张正连忙解释道:“启秉太后,草民只是会些少医术,并不会施法治病,那些全是民间谣传罢了,请恕草民实在无能为力。”
吴太医听到张正的解释,面露阴笑,朝妇人跪下道:“太后,此刁民所犯乃欺君之罪,他明明只是个江湖赤脚郎中,却妖言惑众,说是‘咒可治病,语能呈祥’,害得皇上也信其术,诏其进宫治病,如今到了皇宫之中,仍装模作样,害得太后好一阵欢喜,还望太后治其死罪。”
张正瞪了眼吴太医,心道:你丫好狠的心,不就是想将罪名全部推到我身上吗?我就非拉你下水不可。
思及此,遂道:“太后,此病确是无药可治,此乃众所周知之事,但太后不必太过担忧,患天花病之人,起码有一半机率可存活,草民在民间时便听过传闻,皇宫的吴太医有一良方,对这痘症能有起死回生之效,想必吴太医是怕治不好太后,会被治死罪,才未敢对太后用此良方,若吴太医能不藏私,太后起码也有八成治愈的机会。”
张正此言一出,站在两旁的张太医和另一位太医,皆吓得跪拜在地,刚才想将罪责推到张正身上的吴太医,更是猛的嗑头,还连嗑边道:“太后明察,太后明察,臣并无藏私,实乃无此贼子所说的良方,此人实是恶意诬陷我等。”
吴太医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等”,他这是把另外两个太医也都拉下了水,意思是说,他吴太医若有藏私不治之举,那张太医和另一位太医也有此种嫌疑。
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和别一位太医都狠狠的瞪着吴太医,似在想吞了这拉人下水的杀千刀的。
而吴太医则是瞪着张正这个魔头,因为张正的一句话,就有可能累他丢掉性命,若不是太后当面,他此刻就想上前掐死张正。
躺在床上的孝端文太后听到张正说无药可治,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完全破灭,心中更是万念俱灰,现在还要听这几个太医在此争吵,更加心乱,只听得她喃喃道:“你等是不是都想我死才甘心?”
孝端文太后其实并无怪罪他们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这痘症乃无药可治的,她说出此言,也只是想叫他们莫要再吵而已,但听到吴良辅耳里,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只见吴良辅高声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藏私不治,来呀,都给我绑了,听后发落。”
守在门外的侍卫早已闻到声音,冲进来将张正四人架住。
“先给这个犯欺君之罪的人掌嘴五十,再将其关入天牢,三位太医暂且关押,留待查明真相,再由太后定夺。”
吴良辅做太监多年,怎么会放过此种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而且太后都发怒了,他怎么能不做点什么让太后消消气?但其它三位乃宫廷御医,不是他可以胡乱动刑的,也只能拿张正这个平民开刀了。
侍卫手持白玉板,就欲给张正掌嘴。
门外却响起了守门太监的高呼声。
“孝庄文太后驾到~跪~”
屋内的婢女太监侍卫们纷纷跪下,叩首莫敢抬头。
张正心中暗自奇怪,这位太后怎么不怕被传染天花?居然还敢来探视,想来她与这位孝端文太后定然关系很好了。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缓缓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婢女。
别人都是低头不敢目视,张正却不然,虽然是命在旦夕,但他的思想始终还是现代人的思想,管你是皇亲还是贵族,在他眼里并非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他仍然大胆的抬头看了眼孝庄文太后。
眼前的太后非常年轻,看样子她也只是二十几岁而已,而且其长相优美,一身贵气逼人,与那些什么美女明星所扮演的**妃子,也不呈多让。如此年轻貌美,就做了太后,从此再无人问津,岂不是暴殄天物?张正暗道了一声可惜。
“都平身吧。”
孝庄文太后在床边稍稍坐下,继续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太医们都给绑了?”
“太后万万不可久居此室内,天花乃传染性极高之病,还望太后还是速速出去为是。”
吴良辅还未得答话,便被张正抢先了一步,但张正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不忍这位美女太后传染上天花,然后花销玉殆。
孝庄文太后看了眼张正,她也知道张正便是从民间请来的神医,此刻听他如此关心于她,心中倒是一暖,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如此真心的说过一句关心她的话了,顿时对张正的印象大好。
但以她太后身份,是绝不能向一位平民说些感激的言语的,只见她仍表情漠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和张正一起受绑跪着的张太医推了下张正,细声道:“太后早年已出过痘,不会再传染此病,何须你小小良民去关心?”
张正暗道一声原来如此,这一系列的遭遇,又是喊打又是喊杀的,害得他差点忘了这天花病,但凡出过一次痘,则将对天花终身免疫,所以才有后世的种痘方法,预防杜绝了天花病毒。
原本出自本心对美的关爱,想提醒美女太后一声,却不曾想,这一提醒倒让他想到了救自己小命的方法来。
吴良辅接着回复孝庄文太后道:“回太后,太医们皆因有藏私不为孝端文太后治病的嫌疑,所以奴才才命人将他们绑起,而这个张正,实用江湖骗子,并不懂医术,只懂装神弄鬼,所以奴才也将他绑了,想关进大牢,留待日后太后病好后再发落。”
“孝庄文太后明察,我等三人并未有丝毫的藏私,但这痘症却是极其棘手,我等实在无能为力,要怪只能怪我等医术不高,在其职却未能尽其责,不能治好太后的病,实罪该万死,望太后治罪。”
张太医一句话,说得中庸中肯,实在令人无可辩驳。
孝庄文太后看着他们几人,也不知是谁错谁对,然向躺床上的妇人道:“姑姑,情况真如张太医所说吗?”
“姑姑?”张正好奇的看着这两位太后。
原来她与孝端文太后同被诏为皇太后,但孝端文太后实是她的姑姑,虽然同为太后,但孝端文太后只是挂名而已,实际上管事的,辅佐顺治帝的还是她这位生母,但如今朝政被多尔滚把持着,她这个生母实在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