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有些紧张的,因为单婉卿被朱无忌抱着飞回了家,但现在,单婉卿并没有力气考虑所谓的亲密接触或是与丁建国的针锋相对,咕噜噜大唱空城的肚子强迫着她赶快吃点儿东西,酸疼的快要残废的腰、腿和胳膊逼迫着她立刻找地休息。原因很简单:朱无忌将单婉卿当成了自己手下的士兵,又是扎马步又是打拳的,折腾到了早上六点。看着朱无忌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单婉卿就内心不爽。明明同样的运动量,自己为什么就累得恨不得再睡个回笼觉,走路都有种虚弱的快飘起来的感觉,朱无忌就毫无影响的飞来飞去。
“去把面包和牛奶摆好!”单婉卿一副活不起的样子,毫无形象的瘫软在椅子上,你妹,我的老腰都要折了,你还这幅嘚瑟的模样,单婉卿心中骂骂咧咧的,要不是自己已经快散架了,肯定上去掐死你。
朱无忌看着单婉卿坐没坐相的样子,面色有些严肃的想说什么,被单婉卿杀人般的眼神堵了回去,犹豫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口叹息,乖乖地去摆盘了。
门铃响了,朱无忌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着单婉卿仍然要死不活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拿着牛奶瓶去开了门。
“大小姐,打你电话……”开了门,柴梓奇的抱怨声喷涌而出,但一见开门的是朱无忌,后面的咆哮就戛然而止。听到柴梓奇的声音,单婉卿不得不挣扎着端坐在餐桌边,右手扶着因为打拳而抻着的腰,左手搭在餐桌上,心中暗骂柴梓奇的不合时宜。
“柴先生早。”朱无忌对柴梓奇微微笑笑,径直将手上的牛奶放到了餐桌上。柴梓奇不请自来的登堂入室,看着单婉卿的动作,回忆了一下朱无忌一身清爽的模样,再想想昨天刚领证的事实,柴梓奇的坏笑爬上嘴角,挤眉弄眼的揶揄单婉卿。
单婉卿开始并未看懂,等朱无忌将牛奶递给自己,自己本能的用右手接过的时候,明白了柴梓奇脑子里yellow的想法。虽然很想解释,但是考虑了一下朱无忌的理解能力和解释的必要性,也就并无言语。
“这么晚才吃早饭?”柴梓奇口中的调戏十分明显,单婉卿眼睛眯成一条线,喝了口牛奶,决心不理会他,朱无忌则慢条斯理的完全没理解柴梓奇的调戏之情,见单婉卿并未回应,自觉有问无答不太礼貌,然也并不知晓单婉卿在自己出现之前的习惯为何,因而也不好随意回应,便面露歉意的乖乖吃饭。
这面露歉意和眼眯一线在柴梓奇眼中又是另一番意味。柴梓奇大喇喇的坐在单婉卿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单婉卿,一脸坏笑,yellow的想法更是喷薄而出。
单婉卿非常想把嘴里的和杯里的牛奶全部泼在柴梓奇身上,或是把面包拍在柴梓奇脸上。但考虑到自己饥肠辘辘的胃、酸疼疲惫的身体,单婉卿决定将上述两样吃食更迅速的塞到嘴里,免得身心俱疲的失手杀人。
“柴先生,此时出现可有要事?”朱无忌对单婉卿和柴梓奇间的“眉目传情”不甚理解,但出于礼貌,还是决定回应一下柴梓奇的问话。
“差点忘了,”柴梓奇拿出份文件,“今天董川佑收到的,疯了一样让我送过来。”
单婉卿擦擦嘴,意兴阑珊的接过文件,刚打开文件夹,“冷晚晴”三个字就涌入单婉卿的双眼,单婉卿一惊,连忙合上了文件夹。
“你看过?”单婉卿想表现得冷淡一些,但眼中的紧张还是毕现无遗。
“没,萝卜特意让我别看。”柴梓奇说,“怎么,看你紧张兮兮的样,你老公偷吃呀?”柴梓奇开玩笑的说。
不过,此时单婉卿并无兴致回应,内心的担忧不断涌出,一种被戳穿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走,你开车。”单婉卿将文件塞到包里,拉着柴梓奇往外走,似乎刚才的疼痛都是装的一般,“朱……沐剑旭,你自己打电话给文主任问问怎么过去好了,我先走了。”
顾不得朱无忌的回应,单婉卿一门心思想看看这份资料里到底有多少内容。
闪入后座,不理会柴梓奇八卦的询问结婚感想,单婉卿完全沉浸在担忧中。
看着仅仅一页A4纸的文件,单婉卿却觉得收集自己信息的人非常有能力,同样也非常有势力,寥寥几行却将自己改头换面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甚至收集了自己和父亲的合影,单婉卿抚摸着照片,眉头紧皱。
从后视镜看到眉毛拧成一团的单婉卿,柴梓奇禁了声,有些担心。之前难搞的case不少,酒后强奸非说两情相悦,蓄意杀人非说防卫过当,再棘手也没见单婉卿纠结成这样,柴梓奇想了想,还是给董川佑打了电话……
单婉卿慌乱的翻着包包寻找歌唱着月光的手机,看到手机显示的名字,本已经纠结在一起的眉毛排列的更是紧凑了。单婉卿一会儿眼珠转转,一会儿摸了摸戒指,像是想逃避,又像是烦躁,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终于在铃声中断前接起了电话。
“婉卿。”董川佑幽幽的说,“邮件的抄送里有丁建国。”像是打破单婉卿唯一的希望一般,董川佑的话冰冷而真切的打击着单婉卿。
听了电话中的声音,单婉卿目光呆滞,宛若被抽去了魂魄的躯壳,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从后视镜一直窥视着的柴梓奇吓了一跳,迅速在路边停了车。
“婉卿,你没事吧。”柴梓奇打开后车门,有些担忧的低下头半搂着单婉卿。
“这就打击你了?”董川佑从话筒中听到柴梓奇急速刹车和询问的声音,有些嘲笑的说,“刚才盈捷集团通知会议延时到下午了,并未提出更换顾问的要求。你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自圆其说。”
话筒中仅剩下“嘟嘟”的忙音,单婉卿似乎被董川佑的冷血无情打击的溃不成军,虽然面色仍然有些苍白,但眼中的恨意却缓缓泛滥开来。
柴梓奇看着面前柔弱却散发着仇恨的单婉卿,有些恐惧也有些陌生。他印象中的单婉卿是正义的斗士,是冷冷吐槽的淡然派,然而这浓郁的黑色系是何时产生的,亦或这才是单婉卿的本质。
柴梓奇有些伤感,更多的确是担忧,眼神复杂的看着单婉卿,半晌,他缓缓关上车门,坐回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在途中的一个红灯前又看了看身后的单婉卿,单婉卿已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认真的在那个文件上写着什么,好像刚才的失魂落魄和恨意纵横不过海市蜃楼一般。柴梓奇皱了皱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他不想问单婉卿发生了什么,无论她隐瞒什么,她就是她,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和搭档,不会改变什么。或许是在豪门里摸爬滚打惯了,柴梓奇明白人的黑暗和光明是相辅相成的,他无法因为单婉卿的黑暗而忽视她的光明,同时也无法因此疏远她,不过瞬间功夫,柴梓奇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好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开车。
单婉卿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董川佑,因为这种被揭穿的感觉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柴梓奇,因为自己刚才的魂飞魄散或是仇恨满溢都足够惊人。因而,到了事务所,单婉卿逃也似的躲回了办公室,并未和柴梓奇多说一句,连前来报备行程的Nicole也被拒之门外。
在办公室里看着之前准备的ppt,昨天准备时的自信满满和雄心壮志烟消云散,只剩下无限的嘲讽,如果丁建国知道自己的身份,别说成为首席法律顾问,怕是接触文件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吧。自己走了这么久的路算是什么呢?
不合时宜的月光打断了单婉卿的忧郁,单婉卿冷冷的看着“朱无忌”三个字,面无表情的接听了电话。
“婉卿,有事与你商议,文主任欲觅高人查我信物,我可否拒绝并请之物归原主?”朱无忌的声音有点急迫。
单婉卿有些不耐,这些小事也要和自己商量。此时的单婉卿已然忘了朱无忌对现代的几乎一无所知的现状,满身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随你。”单婉卿心情不佳的说,“你要到东西也没用,你又回不去。”此言一出,朱无忌一边安静的惊人,单婉卿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事情搞砸了也不必拿朱无忌撒气不是。
“抱歉。”单婉卿淡淡的说,尽管自己情绪仍然很差,烦躁的摸摸戒指,心情更不好了。
“我知道,”朱无忌轻轻的说,“何日能归,我并不知晓也无法左右,既已如此,不若万事皆备,以逸待劳。”
单婉卿听了朱无忌的话,董川佑的“好好想想如何自圆其说”浮现在脑海中,没错,与其担忧丁建国的选择,不如想想应对之策,没准丁建国并不在意,虽然这可能性单婉卿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谢了,”单婉卿全副武装,好像又有了动力,“晚上见。”
匆忙收了线,单婉卿盯着窗外有些阴霾却从乌云中透露着丝丝阳光的天气,深深吐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重新整理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