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珂笑意盈盈地看着琉夏,眼中尽是期盼还有患得患失的悲伤,怎么,真把自己当司马相如,把我当卓文君啦?琉夏心中百转千回。
“母后,儿臣不胜酒力,想回宫歇息,请母后恕罪。儿臣先行离去了。”琉夏示意宫人扶她起身,皇后允了还道:“皇儿放心,母后会好好替你款待众臣的。”皇后顿了一下,“和他们的公子。”“公子”两字加重了音。
琉夏明白皇后的意思,向暖阁后走去,同时在陪她的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独自一人朝宸羽宫方向走。
走到离宸羽宫很近的一处假山,山后是一片细竹林,还有一处小小的亭子掩在竹林中。琉夏径直走进了假山,拐入了细竹林,移步到小亭子里,斜靠着亭柱。
“竟有这处悠闲的地方。”温润如玉地声音传来,入林处立着一抹白色身影。“此处离我宸羽宫极近,宫中人都知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宸羽宫附近,所以没有什么人。这处亭子是我修建的,藏在竹林中,非拐进竹林,并不可见。前有假山掩映,后有竹林遮蔽,此处可算安静之处。”
琉夏起身到假山处,贴着南珂的身体俯下身在假山的下方摸索了一会,暖暖的体温传到南珂身上,一时两人气息缠绕。
“来,今日白纸藏的是她最爱的花间酒。你也算幸运。”琉夏摸出两瓶酒来,递过一瓶给南珂,南珂接着,并未揭盖。
琉夏重又靠上亭柱,一脚支起,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握着酒瓶,仰头喝下。
月光如华,泄在琉夏的红衣上,晚间湿湿雾气沾在琉夏泼墨般随意飘洒的头发上,皓腕凝霜雪,在月光下莹莹反射着月光,闭起的乌黑睫毛长长颤动,有细丝大小的佳酿从口中溢出,流过红艳柔滑的唇流过白瓷般白皙的尖尖下巴。
“那菡萏池是殿下会去的无人之地,这处竹间小亭也是殿下来喝酒的无人之处。殿下示意宫人带草民前来此处,难不成,草民的一曲《凤求凰》改变了您的心意?”南珂靠近了琉夏,用如青葱般细长而白皙的手指划过琉夏的下巴,抹去正在滴落的酒,
“别草民草民的,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还有,你总是在猜测我的想法,你我的缘分可注定不只这一曲《凤求凰》呢。”琉夏挣开眼睛,忽然抓住南珂正要移去的手,紧紧握住南珂手指的顶端。细滑如琼脂的感觉。琉夏摸了摸。
南珂没有挣开,只是目光流转看着琉夏,琉夏放下酒瓶,重又坐起,用力一拽让南珂近身坐下。“你我成婚,好不好?”琉夏方要说话,南珂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琉夏躲过南珂的目光,偏头看向竹林,夕露繁重,夜风轻坲过二人的衣袂,耳畔竹林一阵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殿下可知,我可仰慕殿下许久……”南珂的目光似要将琉夏印下。“是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琉夏喃喃道,可是,总是跨不过心中的那道坎。一想起那人,突然又不想理会这朝堂斗争,这没有感情的联姻,只为双方势力的信任。生在帝王家,注定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活得快活自在,但转念又想要不是生在帝王家,自己哪来这般待遇,又如何能遇到那么多的人。
“殿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比如牵挂什么人?”“没有。”琉夏否认了,只觉自己有些窝囊,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怎么又不敢了、不愿了?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思及此,琉夏伸出手,勾住南珂的衣襟,将南珂拉近,脸贴过去离南珂极近,两人呼吸缠绕在了一起。
“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你可相信了什么流言戏语?胡乱揣测着什么?”琉夏抬手点上南珂的嘴唇,“既然你已表明你的态度,那我便向父皇请奏为你我二人赐婚,你可满意?”
“我的态度?我的态度便是希望能执起殿下的手,与殿下一起俯视天下众生。”
“我会达成你的愿望的。希望你们也能达成我的愿望。”琉夏捏着南珂白玉般的下巴,“这大齐的第一位女皇的后族便是你们南氏一族。”
“草民代南氏一族谢殿下厚爱。”南珂想起身行礼,可琉夏并不松手。“也是怎么也要有点诚意。”南珂突然搂过琉夏的腰,吻上了琉夏的唇,入口的是清甜又有些苦涩辛辣的酒香,并不浓郁,但胜在甘味悠长,令人回味无穷。
在琉夏发怒想推开时早早地起身退后:“草民拜别殿下。”南珂不等琉夏出声就迅速走出竹林离去。
独留琉夏仍坐在凉亭中懊恼不已,这般无礼!也亏是南家的大公子!竟敢侵犯自己,用白纸的话说此仇不报非女子!
摸摸唇却不觉有什么不适,脸颊也不自觉地漾起了红晕。怎么那么不争气,竟然不是很排斥,只能说自己果然是食色性也。琉夏愤愤地想,若不是看在是未来要成婚的人,就该拉去乱杖打死,可是,这般容貌,若是打死也怪可惜的……唉,美色误人啊!
琉夏也不多留,回到了宸羽宫。
“哟,瞧瞧我们的殿下,小脸多红啊,这又在哪偷喝酒的啊。”一进正殿,一阵笑声传来,琉夏不用瞧就知道是白纸。
“殿下怎么不出声,要是平日肯定要挠我一番,怎的今日个如此沉默,莫非真被席间哪个公子勾走了魂魄?”白纸一路蹦跳过来扑到了琉夏身上。
青砚连忙上去将白纸扯下了:“殿下岂是你可以说笑的,前两日皇后刚请教习姑姑来教训了你,怎么又开始得意忘形了!”
白纸有些不服气:“青砚你平日也不是多按规矩来的,我只不过比你更‘亲近’殿下罢了,殿下都未说什么。”
琉夏看着她们又吵又叫的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可不得了,青砚将矛头对准了她:“殿下,你怎么和白纸越来越像了,今天下午半路敢‘逃窜’,方才听宫人说去晚宴的路上还故意拖延,殿下不该解释一下么?”
琉夏躲到白纸身后,抱着白纸的腰说:“别说教我,青砚,你和你姐姐朱笔怎么越来越像了,也动不动就朝本殿下甩脸色。你、我、白纸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我可只敢在你们面前这般放松,白纸也只敢在宸羽宫放肆,在宸羽宫,你才是头儿,饶了我们吧!”
青砚不再理会琉夏和白纸,带着几个宫人径直走向寝殿,为琉夏就寝安排。
白纸嗅嗅琉夏身上的味道说:“今日殿下喝了不少酒呢,快些安寝吧。白纸今晚为殿下守夜。”说着推琉夏去沐浴。
琉夏一番梳洗后躺在了床上,白纸在外室躺下:“殿下,你可睡了?”“没有。白纸,有什么事?”
外室传来翻身的声音:“殿下,白纸一直想问的,又担心青砚说。听宫人说,今晚南相的公子为殿下奏了一曲?”
“是啊。”琉夏毫无睡意,虽然因喝酒而头有些发晕。
“那既然是南相的公子,那殿下很有可能会与南相的公子成婚了?”“嗯。这是最好的选择。”“那绯衣公子怎么办?”“……”琉夏没有再出声了。白纸等了一会便睡着了。
望着头顶绣着莲花的帷帐,琉夏多希望自己喝得再多一些,这样,就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绯衣,绯衣。”琉夏自语,你也该跟璃秋一起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