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梁利和仓瞿之间原本的本就很薄的隔阂也去掉了,两人坐在一起下棋,说笑,就像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当然,就仓瞿那张老的极快的脸,他们两人也只能算是忘年之交。
“下棋就该有个下棋的样子,你这翘着腿算什么?”
虽然两人已经定下了“好友”的名分,但更多的时候,仓瞿还是像父亲,对她的一些动作看不惯就会出口批评。
梁利依旧翘着腿,两眼盯着棋盘,漫不经心道:“我今天中午吃了炝玉龙片、五彩鱼柳、玉笋蕨菜,还喝了一碗八珍汤。”
仓瞿瞪眼:“你吃什么东西跟你翘腿有什么关系?”
梁利依旧盯着棋盘,却点了点头道:“对啊,我翘腿跟你有什么关系?”
仓瞿顿时噎住,这几日以来,每次他要教训点什么,无不是这样的下场。
好在梁利今天并没有让他生气多久,一盘棋没下完,就有下人来喊她。
来的人是朝云,她快步走过来,见梁利正在和一个大花园的花匠下棋,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道:“公子,柯总管回来了,说是有事要向您禀告。”
要是几天之前,梁利还可能会关心一下她让柯蓝去办的事,但自从认清自己活的太在乎太累之后,她似乎就把这些都放下了,哪怕是传来伏追的消息,她也没什么振动,甚至又下了几步棋。
倒是仓瞿已经不想再在她跟前发堵,便挥手赶她回去,说是自个儿一会也有事。
没了气氛,梁利不好再这么下下去,便拍拍手站起来,朝玑天阁走回去。
柯蓝前几天出去办梁利交待的事,因为谨慎,所以一众事物都是亲力亲为,直到今日才回来。
慢慢走近,梁利便看到了柯蓝脸上的风尘与疲惫,想到她是为自己的事奔波劳累,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轻松。梁利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没有真的把柯蓝当成没有地位的下人来看待,更何况她对伏追的事其实没多少兴趣,此刻见柯蓝如此疲惫,便道:“你先去梳洗一下,吃过饭再来说吧。”
柯蓝行了一礼,道:“奴婢没有事,这次......”
没等她说完,梁利便直接摆手,打断她的话道:“我叫你去做的事你还要反驳不成?”
这段时间,梁利已经发现了恶名在外的好处,比如你要做什么事,下什么命令,是没有任何人敢反驳的。
柯蓝只顿了一下,便乖乖的道了一声:“是。”然后回去梳洗了。
梁利知道她那一招狗咬狗虽然简单,但伏氏是不可能逃开的,想必伏追的情况也肯定好不了多少,整天被人惦记着小命,还不得和她之前一样,提心吊胆的。
只是当柯蓝洗漱完,吃饭过后,来禀报的时候,梁利还是惊讶了一下。
她实在是高估了西伏的承受能力,或者说是低估了被踢出星宗这件事对伏追的打击。
柯蓝安排了几个轻功不错的属下故意跑到伏追府上,夜里迷晕了伏府上半数以上的人,然后跑到伏追闺房里去实行“暗杀”。随后又故意露出马脚,惊动了守卫,然后仓皇“逃跑”,留下了身上的牌子。
这些刺客夜里潜入伏府,还迷晕了半数以上的人,要不是被守卫及时发现,恐怕伏追就活不成了。西伏的掌家人雷霆大怒,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接过那牌子一看,便气的差点吐血晕过去。
西伏掌家人还是很有理智的,虽然心里恨不得把人蜀伏两支宰了,但还是明白眼下的局势,虽说他们三支并不对盘,关系也不咋地,但好歹都是属于伏氏,他们内讧起来,只会加速伏氏的衰败。思量了许久,还是没有将怒火爆发出去,而是派人将那两块牌子分别给人蜀伏送过去,作为警告。
只是西伏掌家人没想到的是,他原以为这暗杀的事被他发现了,人蜀伏肯定不会蠢的再来一趟,可就是当天晚上,又来了刺客,这次不光是迷晕半数人了,而是把伏府内苑外苑所有下人包括守卫全部放倒,直到刺客又一次进了伏追的闺房,正好被夜起的丫鬟看见。
幸好伏追的那个贴身丫鬟也是会武功的,将刺客挡住后,在刺客逃跑的时候将他腰间挂的腰牌给摘了下来。
这次西伏掌家人不仅是气的吐血了,他简直是头冒青烟,恨不得立刻杀到人蜀伏面前去。
其实正是他们被怒火烧的失去了理智,才没有仔细去想,能够放倒整个伏府的守卫,怎么会正巧被一个丫鬟看到,还被一个丫鬟打的逃之夭夭,被扯下腰牌。
只是他们都已经被这种随时丢下性命的恐怖阴云笼罩了,失去了分析的能力。西伏掌家人毕竟是个经历许多风雨的老怪物了,虽然愤怒,可还是控制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动手,只是派人再次给人蜀伏送去警告。
不过当第三天刺客再次袭击伏府的时候,再好的脾气也会忍不住了,西伏掌家人一边安排了下暗手的人手,一边将人蜀伏猖狂的事迹状告给了望帝。
伏氏三支正式决裂了。这是梁利乐见其成的事,只是伏追在屡次不止的刺杀中受得刺激太大,又因为被星宗逐出名额,很快便心力交瘁病倒了,据说病的不轻,如果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梁利纵然听到伏氏内斗起来没什么感觉,可听到这最后一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反过来报仇还是头一次把一个人报复到有生命危险,这次是不是她做的太过头了。
虽然在心里不曾有一刻原谅过伏追借刺客的手要杀她的事,不过毕竟她前世是生活在那种和平世界的人,没有这么多凶险的曲折经历。挨打了就要反击,被害了就要报仇,这是她从小到大就一直坚持的原则,从没有一刻动摇过,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她只是在想,她的报复是不是有点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