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舱外甲板上之后,麻管事先是向胡莹问道:
“敢问胡姑娘,这条船如何处置?可要麻某帮忙拖回赤礁岛?”
胡莹点了点头,回道:
“有劳麻前辈了。船上还有一些东西,这艘船也是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船上还有我麻家子弟的遗体,岂能放任其在海上漂泊,不得安息?”
麻管事点点头,对杨业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杨道友就先带着胡姑娘回咱们船上去吧,我来将这船带过去,到时候用我们的楼船拖着它走就是。”
杨业已经见识过麻管事水中的神通,知道无须自己帮忙,再加上这胡莹瞧上去伤势极重,急需救治,耽搁不得,于是闻言便带着胡莹御空而起,朝着远处漆黑夜幕中那一点拳头大小的光亮飞去,那一点光亮,正是麻家楼船上那块月华石发出的光芒,因隔得太远,才显得如此微弱。
胡莹因为伤势太重,连站立行走都无法做到,更遑论御空飞行了,再加上此刻空中仍旧风狂雨骤,杨业无奈之下,便只得将其背在了背上。胡莹也知道事急从权,不拘小节,但是她从未与别的男子如此亲近过,伏在杨业背上,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不均。
杨业察觉到胡莹的异样,倒没有往别处想,还以为她伤势有了变化,毕竟一剑穿心这样的伤势,纵有灵药保命,想必也是极危险的,于是便回过头来看向胡莹,问道:
“胡姑娘还好吗?”
胡莹见杨业忽然回头,吓了一跳,只觉得在冰冷的空气中,脸上发烫的感觉越发明显,脸上必定已经是羞的通红,在这幽黑夜色中,也不晓得会不会被对方看到,口中却不及多想地连忙回道:
“我没事!”
杨业闻言,不再说什么,继续朝那一点光明飞去,以他的速度,近二十里的距离,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抵达。
楼船此时已经脱离了还海潮的范围,虽然仍有风雨,却并不大,甲板之上,此刻也站着三个人,正在翘首以盼,分别是麻逸风,麻萱儿和周子元。在杨业抵达月华石的招摇范围,离楼船尚有七八里远的时候,三人便已经看到了杨业的身影,也隐约瞧见杨业身后被了一个人,但是因被杨业挡着,却看不清他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但是因为麻管事是同杨业一起前去营救那艘船的,几人自然便将杨业所背之人当做了是麻管事。周子元对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板着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而麻萱儿则立刻显得有些焦急忧虑,至于麻逸风,则立刻忍不住对这麻萱儿嚷道:
“我说什么来着,刚才六叔来之前,我就跟他说,不要去找太清观的人,我陪着他去就成,保证万无一失,可他非不听,结果怎样?还不知道伤得多重呢?要是让我去,哪会这样?”
麻逸风虽然是对着麻萱儿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斜睨着周子元,周子元见状,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回道:
“这可不一定,没准你跟着去,就两个都回不来了。我看你还得感谢我们将你们的人救了回来才是。”
麻萱儿见状,几乎就要忍不住发作起来,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下,皱着眉头对麻逸风说道:
“好了,哥!等杨道友过来,问清楚了情况再说不迟。”
几人说话间,杨业已经赶到,直接落在甲板上,边将胡莹往地上放,边说道:
“已经到了,胡姑娘!”
可是话音落下,随即便察觉出了不对,胡莹既不回话,也一动不动,杨业大吃已经,赶紧将胡莹放下,回过身来一看,只见胡莹已经紧闭着双目,昏迷过去,脸上却不再是苍白之色,而是一种极不正常的诡异嫣红,杨业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厉害,便又连忙试了试脉搏,然后松开手,皱了皱眉头。
麻萱儿等三人见杨业背回了一个昏迷的女子,都十分惊讶,纷纷走上前来。麻萱儿打量了一眼这女子,发现这女子身穿铁红衣裙,虽处昏迷重伤之中,仍不掩其勃勃英气,相貌气质均是极佳,肤色也不似寻常经常在海上生活的人那般,而是细腻白皙,显然并非常人,于是便向杨业问道:
“这人是谁?我六叔呢?”
杨业回道:
“她自称是胡莹,正是来自赤礁岛胡家,麻道友还在后面,他要把胡家的船带回来,没我走的快,可能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到。”
麻萱儿得知麻管事无恙,放下心来,对这女子却仍旧十分好奇,又看了一番,问道:
“她怎么伤的这么重,瞧她胸前这伤口,不像是在海潮中意外造成的吧?”
杨业点点头,回道:
“自然不是,那是剑伤,被人一剑穿心,幸而她有灵丹妙药,才得以保命不死,除她之外,船上的其他人无一幸免,全部惨死。”
麻萱儿闻言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
“这里已经是赤礁岛的势力范围,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胡家的家门口杀他们的人?”
杨业和麻管事赶到的时候,船都已经沉了,那胡莹也语焉不详,他与麻管事亦都没有细问,因此也和麻萱儿一样,对此一无所知,是以微微摇摇头,回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伤势极重,还是先找间空房,把她安顿了,剩下的等麻道友回来再说吧。”
麻萱儿点点头,将胡莹抱起。这一层除了杨业和周子元各住了一间之外,尚有许多卧房空余,因此麻萱儿便随意找了一间,将胡莹放到床上,然后也如之前杨业那般,摸了摸胡莹的额头,又摸了摸脉搏,为她盖好被子,回过头来对跟进来的几人说道:
“这姑娘伤得好重,瞧着样子,怕是撑不下去了。”
修士粹神炼体,对人体的熟知,纵使是世俗所谓的神医,也是远远不及的,因此麻萱儿所言,杨业适才察看过之后,便已经得知,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麻萱儿摇了摇头,回道:
“麻家并不擅长丹道,所习功法神通,对她这么重的伤势,也没什么用处。”
麻逸风在一旁突然插嘴说道:
“我听说你们太清观可是十分精擅丹道的,而且传闻你们太清观功法包罗万象,无所不有,难道也束手无策吗?”
杨业闻言,还没来得及回话,周子元便冷哼一声,说道:
“是你们麻家要巴结那胡家,拿她来做人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们出手相救?”
麻逸风顿时大怒,指着周子元喊道:
“你!”
麻萱儿看向麻逸风,又皱了皱眉头,心知约束不住他,便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杨业。杨业也不打算这两人继续争吵下去,只得看向周子元,示意他忍让,周子元见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而麻逸风也不完全是草包一个,见周子元不再说话,自己也就闭了嘴,不再出声。杨业见状,便对麻萱儿说道:
“人命关天,纵然与我们毫无瓜葛,也不能见死不救的。只是她的伤势实在太重,而且她之前服下的那枚续命灵丹,想必也留有遗祸,若是在太清观里,想要救她自然不难,但是我与师弟都不擅丹道医理,想要救她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这里有一枚丹药,是派中长辈所赐,是生死之际,搏命用的,服下之后,若能撑过药力,不管多重的伤势,均可免于一死,但是因药力极为霸道,能撑过去的,至多四成。”
麻萱儿已经断定胡莹将要伤重不治,与其必死,倒不如去搏那四成机会,因此闻言说道:
“适才杨道友也已经看过她的伤势了,想必也知道若放任不管,她有死无生。纵然只是四成机会,也比等死要强吧?”
“这个杨业当然晓得,不过眼下这女子还能撑得住一段时间,还是等麻道友回来之后,由他决断的好。”
麻萱儿想了想,也觉得杨业所言更合适些,便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几人于是便出了房间,继续去甲板上等待麻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