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业几人在船头站了片刻之后,便看到了远处海面上胡家那艘船的身影。麻萱儿看到之后,便对麻逸风说道:
“劳烦哥哥去帮下六叔吧。胡家的人在自家势力范围内被人残杀,显见这片海域只怕并不太平,早点把六叔接回来,也好安心,省的出了什么意外。”
麻逸风点点头,御空而起,朝胡家那艘船飞去。麻萱儿待麻逸风走远之后,回过头来对杨业欠了欠身子,说道:
“我这哥哥就这脾气,他同族里人说话,也是这个样子的,倒不是有意针对二位,适才的话,还望两位莫要放在心上才好,我代哥哥向两位陪个不是了。”
杨业知道麻家主事的人是麻管事,这麻逸风不管为人如何,至少除了动动嘴皮子,倒不曾有任何针对他们的实质举动,因此杨业自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闻言笑着点点头,示意对方宽心,然后便仍旧朝着胡家那条船望去。
麻萱儿见状,也笑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和杨业一样朝着那条船的方向看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麻管事和麻逸风合力将胡家的船拖到了麻家楼船的船尾,然后麻管事吩咐麻逸风安排人用铁索将两条船连在一起,看着众人将船连好,又交待众人不要往胡家那条船上去,然后来到桅杆顶上,将那月华石重新拿蒙皮遮了起来,周围顿时又变成了漆黑一片。做完这些,麻管事才来到顶层甲板上,对杨业拱了拱手,问道:
“那胡姑娘怎样了?”
杨业微微摇了摇头,将胡莹的伤势同麻管事说了一遍,将自己那枚丹药的特性也一同讲与了麻管事听,让他自行决断。
麻管事闻言皱紧了眉头,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一咬牙,做下了决定,对杨业说道:
“给她服下吧,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就算真救不回来,好歹我们也曾尽了力,让胡家知道,也只有感激我们,没有怨恨我们的道理。”
杨业诸事已经讲明,麻管事既然做下这个决定,杨业便不再多说什么,闻言便和几人一起重新回到了胡莹的房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墨玉瓷瓶,将瓶内仅有的一粒龙眼大小的莹白色药丸取了出来,捏开胡莹的下颌,将药丸塞进她嘴里,然后收起玉瓶,对众人说道:
“剩下的就不用我们管了,只等着就是,一个时辰之后,若她还活着,自然就无恙了,若是没能撑过一个时辰……。”
杨业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众人自然也都明白,便没再问,都随着杨业走了出来。到了外间,麻管事又朝杨业拱拱手,说道:
“以此药的功效来看,想必其定然是价值不菲的,这本来是我麻家的事情,却叫杨道友破费了,麻某实在惭愧。待此行结束之后,还请两位道友务必赏光随我回一趟落雁岛,我麻家数千年积累,虽非豪门大族,但是也侥幸攒下了几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些东西,多是我麻家用不上的,但是却又不忍弃之,这才一直存放在秘库之中。到时候,道友若有看上的,只管开口就是,麻家绝不吝惜。”
杨业闻言,连忙笑着摆摆手,说道:
“麻管事太过客气了!”
麻管事还要再与杨业客套,忽然觉着船身猛地一抖,地面瞬间向一侧明显倾斜了几分,麻管事知道这是楼船急速转向所致,不由一怔,快步朝舱外走去。杨业等人也察觉到了船身的动静,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几人来到甲板上,便看到楼船的右侧,此刻赫然又多了一条大小模样都和麻家这条楼船差不多的楼船,这船方向与麻家楼船相反,离麻家楼船则只有三丈左右的距离,显然适才楼船急速转弯,正是为了躲避这艘迎面开来的楼船。这条楼船和麻家楼船一样,俱都熄了灯火,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双方在漆黑的夜色里看不到对方,以致险些相撞。
几人出来的时候,麻家楼船一层的甲板之上,已经站了几个举着火把的麻家人,正在对着几丈外的那艘楼船破口大骂,麻逸风也在其中,但是他还不至于如此泼皮,并没有张口,只是戒备地看着对面的楼船。
麻家几人骂了几句,对面楼船六层舱室忽然一瞬间全都变得灯火通明,甲板之上,也亮起一团拳头大小的柔和白光,将周围照亮,但是全船却不见有一个人现身,也无人应话,只在顶层一间舱室的一个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似在隔着窗纱观看麻家这边。
麻管事见状,喝止了叫骂的几人,招手让麻逸风上来,问道:
“怎么回事?”
麻逸风神色有些凝重,回道:
“对方可能是故意的,我们一直有安排人值守,却未能及时发现对方一丝动静,直到肉眼可见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们,若非对方故意隐藏,岂会如此?而且当彼此进入视线之后,对方的船却完全没有转向的动作。”
麻管事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想了想,对身边的麻萱儿说道:
“萱儿,你朝对面喊,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麻萱儿点点头,来到船舷旁,朝对面楼船喊了一句:
“对面的朋友,能出来一个主事的说话吗?”
麻萱儿喊罢,静静等了片刻,对方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麻萱儿正要再喊的时候,之前映出人影的那个窗户,忽然被人掀开,一个人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朝麻家这边看了数息,哈哈笑着,大声说道:
“是萱侄女吧?”
麻萱儿闻言一怔,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番,发现这人头发灰白,一脸略腮胡须,相貌很是威猛,瞧上去大约有半百年纪,有些面善,可是却想不起是谁。
那老者看到麻萱儿面露疑惑,便解释道:
“老夫万勇,三年前随大哥万世安去过你家的落雁岛,与贤侄女有过一面之缘,这该想起来了吧?”
麻管事故意将自己隐藏在了麻萱儿身后,因此并不虞被对面看清面貌,听到对面的人自报身份,也是一愣,传音对麻萱儿说道:
“怎会是他?你问问他来这里是干嘛的?”
麻萱儿此时也已经想起三年前确实与此人在家中见过一面,笑着说道:
“原来是万世叔。这天太黑了,看不甚清,一时没能认出您来,还望万世叔莫要怪罪晚辈。万世叔不在青玉岛纳福,怎么到这里来了,此地离您那青玉岛,可是够远啊。”
那自称万勇的人,闻言又哈哈笑了笑,却没有立刻回答麻萱儿的话,先是扭头看了看连在麻家楼船船尾的那艘船,才对麻萱儿说道:
“敢问贤侄女,那是赤礁岛胡家的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