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家楼船很快就抵达了胡家码头,抛锚停泊之后,麻管事没有立刻下船,朝胡莹拱拱手,说道:
“胡姑娘且先下船就是,老夫交待一些事情,稍后就来。”
赤礁岛能够居住数万普通人,占地自然是很广的,胡家又位于岛中央,离这码头甚远,麻管事如要前往胡家,自然要留人守着楼船,并做些交待,于是胡莹便没说什么,点点头当先下船离去。
麻管事看着胡莹走下楼船,回过头来,挨个看了身边诸人一眼,最后目光留在麻逸风身上,对他说道:
“风儿,等会我和萱儿一同跟着胡莹前往胡家,你就带着其他人留在船上吧。”
麻逸风其实不知道麻家此行真正的目的,对前往胡家也没什么兴趣,去与不去,本在两可之间,但是麻管事独留下他和一干低阶弟子守着楼船,在麻逸风看来,就仿佛是将他比作那些没用的低阶弟子一般,顿时生气地问道:
“为什么?”
麻管事留麻逸风在船上,一来是考虑到确实需要有人守着楼船,以防楼船有失;二来也是担心胡家本就显得形势诡谲,麻逸风又不谙世事,可能会被人利用,闯下祸端,牵扯进胡家之事中去。麻管事本就有些不待见麻逸风,又忧于胡家诡谲形势,担心此行不能顺利达到目的,正自心焦,再加上麻逸风又当面顶撞,语气不善,于是也懒得再同他解释,斥道:
“哪那么多为什么?叫你留下你就留下。”
麻逸风见麻管事发怒,本不打算再纠缠,但是眼角余光往周子元那里一瞥,却见周子元看向自己,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嘲弄之色。他到底是麻家大少爷,从小也是骄横惯了,平日里虽然有些怯于麻管事,倒不全是因为其长辈的身份,更多的则是麻管事向来深得其父信任,若对其不敬,被父亲知道,少不得要挨父亲一顿揍。此刻当着外人的面被麻管事训斥,本就觉得有些落了面子,结果又被这外人嘲笑,更觉得怒火中烧,再加上此刻父亲此刻远在落雁岛,于是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梗着脖子便要与麻管事争吵。
杨业见状,赶在麻逸风开口之前,朝他拱拱手,说道:
“从那位胡姑娘的反应来看,胡家近来并不太平,我们此行未必能够顺利,因此才需要留下一个高手坐镇,确保楼船不失,这样我们前往胡家,才可无后顾之忧。此行胡家,若有不测,于这茫茫大海之上,这楼船便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与我们而言,至关重要,你要是觉着不能胜任的话,那换一个人留下也无妨。”
麻逸风闻言一呆,说道:
“还有这事?不是说就去做一笔生意吗?”
杨业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回道:
“是去做一笔生意,只是这笔生意却不一定顺利。你考虑好了再做决定,莫要误了我们的事情。”
麻逸风只是于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倒并不是傻子,对胡家的异常也是有所察觉的,而且和他不对付的是周子元,他对杨业只是略有反感,且这反感也是因他和周子元是师兄弟的关系所致,因此并没有怀疑杨业这番话,闻言冷哼一声,说道:
“笑话!我如何不能胜任此事?你不要瞧不起人。”
杨业点点头,说道:
“那好,这后路就托付与你了。”
麻管事轻哼一声,说道:
“出了岔子,仔细你的皮。”
然后又看向杨业,略一犹豫,说道:
“是不是将令师弟也留下协助?”
麻管事对周子元印象也不甚好,觉得这人跟麻逸风是一路货色,也是不靠谱的,为免坏事,还是留在船上的好。但是周子元却不是自家后辈,自然不是由自己做主的,便是说话,也不能向对麻逸风那样肆无忌惮,因此只得委婉向杨业提出。
杨业却是知道周子元的脾气秉性的,闻言并不答话,看向周子元,问道:
“你觉得呢?”
杨业适才的那番话,糊弄得了麻逸风,却是糊弄不住周子元的,他闻言轻哼一声,瞟向麻逸风,说道:
“要么他留下,要么我留下。”
麻逸风闻言立刻也瞪向周子元,冷哼道:
“我一人足矣,哪里用的着你。你留下,我还担心被人抄了后路呢。”
周子元微微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麻管事也苦笑着摇摇头,船是自家的,船上的人也全是自家人,他又岂肯让周子元留下,让麻逸风去胡家惹祸?于是只得苦笑着摇摇头,放弃留下周子元的打算,也省得两人在一起又争吵不休。
“好了,那就这么定了,风儿你留下。我们走吧!”
麻管事说罢,便带着麻萱儿,和杨业,周子元一起直接纵身跃下,来到栈桥之上,朝着在栈桥尽头等待的胡莹走去。
来到胡莹面前之后,麻管事拱手说道:
“劳胡姑娘久候了,咱们这就前往贵家吗?”
胡莹摇摇头,回道:
“先不着急,我的人刚才已经去通知我父亲了,想必已经快要赶回来了。我们先去那边的阁楼里等会儿吧。”
胡莹所说的阁楼就在码头边上,想是胡家用来就近招待前来的客人所用的,因此楼内装饰倒是十分精致奢华。进了阁楼,胡莹吩咐青照几人在外面守着,待几人落座之后,看向麻管事,问道:
“如今已经到了胡家地界,麻前辈究竟要同我们胡家做什么生意,总该说了吧?”
麻管事没有立刻回答,拿起桌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嘴边呷了一口,才想起茶水是凉的,又放回茶几上,想了想,回道:
“麻某可否先请教一下,胡姑娘在胡家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若是自己在胡家无足轻重,或者对他们麻家这笔生意做不了主,那么对方自然没有必要向自己多说,于是胡莹点点头,回道:
“我是胡家二小姐,家父是胡家家主的胞弟。”
麻管事点点头,对胡莹的身份甚是满意,不再隐瞒来意,对胡莹说道:
“麻某此行,只为求得赤心玉三枚,还望胡姑娘看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给予方便。”
胡莹闻言,迎上麻管事希冀的眼神,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
“怕是要让麻前辈失望了。赤心玉向来掌握在家主手中,且例不外传,莫说是我,就算是我父亲亲自说情,也不会有用的。”
麻管事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阴郁,说道:
“这么说来,麻某还须去求贵家主才成了?”
胡莹笑了笑,回道: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父亲与大伯不合,论在族中的实力,我父亲要占着上风,但是大伯身为家主,却占着大义名分,因此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一直不分高下,但是彼此之间,却是一点亲情也无了,若非顾着脸面,已与仇寇无异。那赤心玉产量极小,对胡家来说又极为重要,近几百年来,也不过因缘巧合之下外传了一枚,你们本就不可能求得到,再加上你们救了我,就等于得罪了我大伯,就更不可能了。”
麻管事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死死盯着胡莹看了片刻,忽然又哈哈笑道:
“还请姑娘教我!”
麻管事初闻胡莹的话,只是一时激愤,迷了心窍,冷静下来时,便立刻想通关节,胡莹话虽如此,但若真是全无办法的话,不会如此作态。
胡莹闻言,也笑了笑,对麻管事说道:
“麻前辈稍等片刻,待我父亲到来之后,咱们再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