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聆雪果真去找清流,而清流意外地兑现了之前的承诺,同意莫迟在上阵之前为叶聆雪金针刺穴。
清流的安排是,开城门,做一次正面的对冲,城外是广阔的平原,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这必然是一场硬仗。
没了墙体的掩护,大恭的士兵一旦和纱织的骑兵相遇,优劣既分。然而,现在再无更好的选择。雁城的城墙经历了这么多长接连不断的进攻,早就残破不堪,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早晚都要短兵相接。
高台上,博临穿戴上大将军的盔甲,正红色的披风迎风飞扬。
“今天,站在这里的将士,都是我大恭的热血男儿。我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山河而来。我们中间有很多人会在这里留下年轻的生命,回去的,只是一副尸骨。纱织的铁骑如何勇猛,我们是见识过的。现在,我们就要出城去和这样的骑兵正面交锋。你们怕不怕?”
“不怕!”回应博临的,十几万人雷动的肯定。
“现在,我们这里的四万人,将会和我一起举起刀枪,用纱织人的鲜血洗净我们的耻辱!”
“大恭必胜!大恭必胜!大恭必胜!”这次,是更为响亮的求胜之声。
博临“嗖”的一声拔出拔剑,高举过头顶,向前一挥“出发!”
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门挺近。
叶聆雪看着博临这个样子,恍然间觉得这个心机深沉的皇族,竟然也有这么豪迈的一面。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马上问身边的周士奇:“怎么是四万人?我们还有三万人要留下来守城吗?”
周士奇显然被刚才的气氛所感染,一脸临战的兴奋,听见叶聆雪的问话也不在意,只摇摇头表示不知。
赵杰得知“开城门一战”这个想法的时候,表示认同。因为他早已守的累了。与其每天提着心坚守,不如一战。
城门打开的瞬间,兴奋的不止是大恭的兵士,纱织那边也哗然一片。因为,他们强攻的目的本就在此。
纱织本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才四处征战,以战养战,攻城许久,所有的粮草都消耗殆尽。如果雁城再不能破,他们即便不战死在这里,也会饿死。
叶聆雪笑着看了看身边的周士奇:“这场仗结束的时候,如果你还好好活着,我便输给你纹银五十两,帮你安顿嫁人,如何?”
周士奇听言,也豪迈的大笑,一时间忘记了身份等级:“看来公子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啊!好!为了那五十两,周士奇也当斩敌之后平安归来!”
说着,竟然纵马飞奔,瞬间抢在了叶聆雪的前头。叶聆雪又是一笑,扬鞭紧跟。
她只有两个时辰,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如果这场战役真的赢了,她希望周士奇还好好活着。刚才那番话,不过是用以后的生活让周士奇燃起求生的愿望。只希望对家人的惦念,能让这个热血的汉子在乱战中尽量保全自己。
叶聆雪为了这两个时辰,找了军中最好的马。这马本来是李然的坐骑,此番他还躺在帐里,自然也用不上了。
想要更好地保存得来不易的体力,叶聆雪没有穿战甲,而是和平时一样,只穿了轻便的长衫。
所以,当叶聆雪提着银枪于万军之中纵马而出的时候,纱织的军士便看见了这个不着护甲的年轻人。瞬间,几十个弓箭手都在瞄准着叶聆雪。他们不知这年轻人的身份,却凭直觉认为,这个冲在最前面的有着特殊的地位。
不知多少之箭矢破风而来,叶聆雪只单手挽了个枪花,便尽数打落。两军阵中,不约而同的响起了惊呼声。
虽然不及软剑那么得心应手,叶聆雪的银枪还是硬生生撕破了一个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前进着。
叶聆雪不得不承认,马上作战,枪比软剑要好用的多。攒刺,横扫,格挡,力量和杀伤力上,对软剑这种贴身战的武器而言,枪有着绝对性的压倒。
叶聆雪的这种冲刺,不是漫无目的的,她的目标,是大旗下那个骑着黑马的纱织将领。
犹豫距离太远,叶聆雪看不清那人,只远远的能辨认出那是个身份不低的人。在那人的指挥下,纱织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在这种强烈的冲击下,大恭的骑兵显得有点逊色。
尽管纱织连番攻城,而己方是养足了精神,而激烈的对冲中,明显可见纱织铁骑像是黑色的狂潮,慢慢的吞噬着大恭男儿的生命。
叶聆雪感觉自己再近一些,那黑马之上的纱织将领就可以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内。可是,就在这时,推进变得异常艰难。因为,纱织的兵士发现了叶聆雪的意图。
叶聆雪挥枪扫飞面前的几个纱织骑兵,马上就有后面的人来填补这个空缺。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叶聆雪就被阻隔在中场的位置,再也没能前进一步。
不过,即使这样,叶聆雪的表现还是很大程度上振奋了人心。大恭的将士看见叶聆雪以一人之力杀出一条路来,无不赞叹“虎父无犬子”,“龙引先生”的儿子果然也不是寻常人。
幸好此刻叶聆雪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也无暇分心,否则一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身体里可没有性薛的半点血脉。她可是纯正的叶氏家族。
后面的大恭将士看着奋勇杀敌的叶聆雪再也不能上前,连忙朝着这个方向拼杀过来,试图接应叶聆雪。
可是叶聆雪冲的速度哪里是他们能比,早在之前就甩下他们一大截。此时,叶聆雪冲过的后方突破口已经被涌来的纱织士兵填满,对叶聆雪做出合围之势,弄得叶聆雪现在是冲不到前面也退不到本阵。
虽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叶聆雪却心中有数,她恐怕不能耽搁了。渐渐削弱的体力提醒着她,最好现在想办法策马回到本阵寻求支援,不然等时辰一过,她的血可就用来祭了纱织的大旗了。
这场拼杀,大概足以在军中树立了一个不错的形象,是时候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