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聆雪知道今晚必然没机会探听到更多的内容了，因为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她的周士奇。
周士奇毕恭毕敬的行了军礼，问道：“您可是从‘龙引先生’的帐里回来？”
叶聆雪点点头：“嗯。”一边答应着，叶聆雪一边看着周士奇的神色。明明今天刚赢了一场，可周士奇脸上好像并不太高兴，隐隐的露出忧心。
周士奇像是犹豫了一下，不过可能觉得自己非问不可，便还是继续问道：“那公子您可知道接下来的安排？属下知道这个属于军事机密，本不该问，可是眼看着赵将军带着人马迎战纱织，我们却在这里休息，将士们实在心里不安。”
叶聆雪照搬了清流的话：“既然知道是机密，你就不该问。出奇才能制胜。我们养精蓄锐，静等下一步安排就是。”
周士奇听了这番话，不疑有他，只点头应到：“是属下越矩了。想来‘龙引先生’和九王爷一定有破敌妙计。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周士奇才一抬脚，叶聆雪连忙叫住：“且慢！”
周士奇脚步一顿：“是！”
叶聆雪嘱咐道：“回去也不必和别人提我对你说的这些，只安心的等便好。”
周士奇点头，表示不会多嘴，叶聆雪这才让他去了。
叶聆雪并不想欺骗这个老实的士兵，虽然明知道博临了清流肯定弄了什么猫腻在其中，而她尚未明了，更不能胡乱猜测，只能用清流的说法先安一下这个士兵的心。
躺在硬邦邦的**铺上，叶聆雪闭眼沉思。
她比周士奇更想知道，在这个时候，博临和清流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如果是还没有破敌之法，那么至少也应该援助一下赵杰他们，如果有了计策，为什么怕自己知道？
即便是军事机密，清流似乎没有立场怀疑自己，而博临更加是。博临如果那么信任清流，理应也同样信任作为清流独生子的自己吧。
叶聆雪实在想不通。
和赵杰的本部军马比起来，博临带来的这批人，伤亡的很有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负责防守的赵杰，现在大概已经是强弩之末。初步看来，赵杰的力量已经用尽，如果博临和清流再不援手，只怕这城，始终要破的。
想了一想，叶聆雪觉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花在猜测上了，无论如何，都得在明天要个结论。否则，即便清流有盖世才华，能够大破纱织，赵杰等人恐怕也没有活着看见胜利凯旋的一天了。
赵杰和周士奇一样，都是直接简单的心思。叶聆雪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人，最后不能平安回家。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这是个道理普通到大家都懂。每场战争不管输赢，都会死一批人，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这简直太寻常了。可是，对那些人的亲人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噩耗，甚至足以摧毁一个家庭。
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比起看似丰厚的抚恤金和徒有虚名的军功，大概更想要一个活生生归来的家人吧。哪怕一家子又要数着米粒过日子，也比一具能够银子的尸体要开心多了。
想到这里，叶聆雪实在睡不着，起身披上外套，掀开帐门，快步朝着清流的营帐去了。今天得不到个说法，她誓不罢休。
刚刚送走博临的清流，茶都没来得及多喝一口，就看见杀气腾腾的叶聆雪闯了进来。
清流何等聪明，不用叶聆雪开口，就知其来意。不过，他没有说话，他在等叶聆雪开口。他很想知道，叶聆雪会如何来问。
“要么告诉我明天如何破了纱织的攻势，要么告诉我明天怎么去帮赵杰。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那么，我就要按照我的方式去做。”一开口，叶聆雪什么都没问，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清流本来都准备好了说辞，不过叶聆雪显然并不给他敷衍的机会。他甚至连说谎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真的讲清楚自己的意图，如果不能让叶聆雪感到满意，那么毫无疑问，叶聆雪肯定会把这里闹个翻天覆地。
不过，讲实话，绝对不行，如果告诉叶聆雪，自己和博临刚才在谋划着怎么让赵杰以合理的理由战死城头，怎么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的七万兵力，怎么让赵杰的部队全部死于这场战火……清流相信，自己大概不会比赵杰活的更长。
叶聆雪说完那些话，就一直默默看着清流。清流不答，她不催，也不走，只是那么站着，望着，等着。
清流轻轻叹息一声：“放心吧，明天早上，我和九王爷会来军中布置。只要赵将军撑过今夜，明天一定会有大的惊喜。”
叶聆雪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清流答道：“你可以不信。”
叶聆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来打算今晚要和清流做一番斗争的，哪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的就得到了答案。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刚才真的只是因为还没讨论出结果，所以才不告诉我？
“那，我明早过来和你一起去军中。”叶聆雪试探的说。
“当然”，清流点点头，“也许，这次需要你上阵。”
叶聆雪心里一震，脱口而出：“你说话算数？！”
清流笑道：“回去的时候，记得通知莫迟帮你准备，你的时间不多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不等清流再说话，叶聆雪一阵风似的飘去莫迟那边。这个消息实在是意外的惊喜，清流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大发善心的帮自己一次。
叶聆雪一瞬间跑得不见人影，清流只坐在位置上轻轻拨弄着灯芯。
或者，他不该利用叶聆雪的。他本不想这么做，是叶聆雪逼的太紧。清流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有这样想，心里才不会那么愧疚。
是的，在他的计划里，叶聆雪只是一枚棋子。
莫迟早就告诉过自己，现在的叶聆雪只能每次恢复两个时辰的正常状态，而爆发掉这两个时辰之后，即便是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也能把她手到擒来。
与其等着她添乱，不如让她状态爆掉，老老实实的呆着。
非常时期，这实在是个不得不为的下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