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奇等人虽然觉得用毒实在上不得台面,但始终躺在棺材里会更难看,所以今天他们丝毫没什么心理负担。
周士奇和叶聆雪一同隐蔽在一个临街的屋顶,借着翘起的檐牙藏身。
眼看着一小队数十人从路口转进来,神色慌张而匆忙。周士奇不屑的"哼"了一声,鄙夷道:"南越的软蛋,都是这种货色,不用手段也能砍翻他们。"
叶聆雪笑道:"软蛋才好,若都是这种软蛋,我们岂不省事?"
周士奇摇摇头:"这种人就不该收进军中,攻不下城、守不住地,保不住百姓,白白浪费了口粮,占着一份军饷。沙织的兵才像样,都是铁血真汉子。"提到沙织,周士奇的语气中不无赞赏,完全没有借机诋毁两句。
叶聆雪一边盯着越来越近的小队人,一边说到:"我还以为你是被抓了壮丁才来入伍呢,没想到你还真为着守土卫疆来的。"
周士奇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说:"家里收成不好,没了口粮,我是为了军饷来的。"
叶聆雪感慨:"你这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周士奇正色道:"为了军饷不假,可我也想好好的守住这城。若是城破了,也再没脸回乡里。"
叶聆雪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做人简单的汉子了。没有提什么民族大义,就这样直白的表达了活下去的愿望。他为了一家的口粮来了这里,却真心真意的用生命在完成一个士兵的使命。
叶聆雪此刻有点庆幸自己选了周士奇入队,也许没有机会拿到多大的军功,可她至少有很大机会保住他的命。
周士奇看着已经跑到眼皮底下的南越兵,压低声音询问:"现在动手么?"
叶聆雪递给周士奇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帕子,那帕子早就用药水浸湿,用以防毒。
"把它戴好,等他们走过一半的时候动手。"叶聆雪边嘱咐周士奇边给自己系上。
带上必备行头之后,两个人瞬间变成了蒙面侠,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喜感起来。这时候南越兵已然到位,叶聆雪投出一枚毒弹,在落地之前就用带着火的弩箭射爆,一时间烟雾弥漫,几个人直接中招,蹲在地上痛苦不已。
叶聆雪这边烟雾一起,冷箭就开始从各种角度飞来,动作慢一点的甚至刚提起弓,就已经找不到站着的活人了。
旁边的周士奇看的目瞪口呆。军中也有快手,可像她这样快的实在找不出来。叶聆雪还不知道自己露的这一手已经征服了周士奇那没有见过世面的心。
其实,叶聆雪的身体状况根本拉不满弓,这才选择了弩。所以,整个过程中,她只负责药的部分,人头都给了其他人。
只要是逃窜到这条路上的南越兵,都在没见到敌人的情况下全部阵亡了。到了后来,满地的尸体铺满了整条路,已经不方便在跑路了,叶聆雪只好指挥着毫发无损的一百人小心翼翼的转移。
事后统计起来的时候,他们居然灭了千余人,而且是在零伤亡的情况下。
十人斩在军中并不算特别突出,有不少人可以做到。但是整整一个百人队做到如此,且全身而退实在少见。
城外和沙织的战争打得各有千秋,如果不是清流的谋划让沙织输了一个头阵,也许,破城失守就在今天。虽然知道沙织今日破城无望,城头指挥战斗的赵杰依然暗自心惊。被算计了的沙织,带着愤怒和复仇的情绪,尽然毫无退意,甚至比平时的冲锋更为勇猛。
另外,赵杰还有点担心城里放进来的那批南越人。虽然比起沙织,他们实在不足畏惧,更有博临带来的七万精兵迎敌,可战争从来都不缺变数。
当然,赵杰的担心虽然合理,但在今天纯属多余。城内的南越兵除去逃得特别快的能及时捡回一条命,其余都把尸体铺满了大街小巷。与其担心战况,不如担心这些尸体要清理多久。知道的是南越偷袭反被算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恭攻进了南越的城呢。
月亮升起的时候,城内的百姓已经可以坐在家中吃晚饭了,可城外,沙织的进攻还在继续。
赵杰很奇怪为什么沙织这次这么坚持。以往攻城不下都会暂停调整,而这一次,似乎是城不破、兵不撤的意思。
博临的人马已经在收拾城内战后的残局,叶聆雪一反常态的没去休息,而是去了薛清流的营帐。她对这个"龙引先生"并不似对莫迟那般随便,可也缺少起码的敬意。
门口的卫兵见薛少爷来找自己老爹,并不阻拦,转身就要通报,被叶聆雪制止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聆雪一进门就听见博临在这样说。
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博临赶紧住口,发现是叶聆雪,紧绷的表情一松。博临和清流对望了一眼,显然两个人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继续,更不知道叶聆雪到底听到了多少。
"战了一天,怎么还不休息?"清流的问话表明了不想让刚才的话继续。
"来看看父亲还有什么新部署,也许有什么嘱咐。"
叶聆雪不傻,当然知道这俩人肯定是有什么不能公开的谋划。
清流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沙织还在攻城,看样子是有强攻的打算,在我们的斥候带回消息之前,养精蓄锐。"
这样的场景让叶聆雪有点熟悉,近日一直在军中,已经渐渐喜欢上这种单纯的活法,甚至连之前那么深的怨恨都淡去了许多,而现在这种阴谋的味道提醒了她,树欲静而风不止。
曾经打定主意演一场惊天大戏,让这些喜欢玩转权谋的人尝尝自己种下的果子。现在,眼见清流也是如此,更坚定了她的决定。
想要了解清流和博临的计划,问是问不出的,得想些办法才行,她需要点时间。想到这里,叶聆雪无关痛痒的寒暄了几句,便说道:"如果王爷和父亲没其他交代,那风远就先告退了。"
清流和博临巴不得她赶紧走,再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