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护主心切的丫头!”张氏淡淡的看了雀儿一眼,高声对在场的人道,“歌儿是我的侄女,我自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只是……”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身为国公府的当家夫人,理当公平公正!刘婆子,你说五小姐让一个小丫头传话与你,可有证据?”
“这……”刘婆子仔细想了想,为难道,“老奴记得她穿的是二等丫头的服饰,十三四岁的样子……”
张氏凝眉,“若是将人带到你面前,可是能认出来?”
刘婆子喜形于色,信誓旦旦道,“老奴可以!”她是听了那丫头的话即刻就将门上了锁的,此刻人必定在扶苏院无疑。
张氏颔首,将目光移向身侧的吟歌,温声道,“歌儿,你老实跟二伯母说,到底有没有着人恐吓过刘婆子?你放心,如果是你一时贪玩,二伯母也不会怪你!”
吟歌闻言一愣,而后缓缓抬头,面带凄楚的看向张氏,“二伯母,连你也不相信吟歌吗?”
“二伯母岂会不相信你!”张氏叹气,目光从身前一干下人面上巡视而过,“怕只怕这院子里有那么些不安分的奴才欺上瞒下、假传主令呢!不把这个罪魁祸首揪出来,二伯母岂能放心?”
吟歌默然,半响才艰涩开口,“太太的意思是?”
张氏不容置疑的道,“便将这院子里的丫头集中到一处,让刘婆子把人揪出来吧!”
吟歌咬唇,“如若找不出来呢?”
她这样子竟是一点也不心虚!张氏眯眼,看向刘婆子再次确认,“你当真没有记错?”
“奴才不敢欺瞒太太!”
张氏对吟歌微微一笑,“刘婆子若是找不出人,那便随你处置罢!”却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吟歌冷冷的看了刘婆子一眼,缓声道,“那你可给我一个个瞧仔细了!”
刘婆子被她看得发虚,硬着头皮上前辨认,连同扫地浇花的粗使丫头共一十二人,她来回反复看过之后,发现竟都不是她要找的人。她一时心急,便胡乱指了一个,哪知对方当时正在和另几名丫头一起晒被子,不等她再找下一个替死鬼,那剩下的丫环便个个主动说起了自己当时所做之事,并且均有人证。
刘婆子顿时叫苦不已,只道或者人已经趁乱出了扶苏院,话没说完就被陈妈妈一脚踹翻在地,“该死的奴才,这个时候还满口胡言,真真是欺我们夫人心软!”这院子里走出去的人屈指可数,这么多眼睛看着,哪里就能让人溜出去了?再者说若真是走了人,这院子里的丫头怎的一个没少?
意料之中的结果,吟歌唇角微微弯起,也不急着发落刘婆子,只安静的看着陈妈妈上前叫骂。
张氏自然不会忽视吟歌意料之中的轻松表情,心里暗骂这臭丫头可真会装傻,这几年自己竟被她糊弄过去了!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打量的目光,上前一步拉过吟歌的手,一脸慈爱道,“想不到刘婆子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陷害主子,让歌儿你受委屈了!”
吟歌勉强一笑,“侄女本就是寄人篱下的小小孤女,如今犯错被罚,有人落井下石也不稀奇!”语气颇为自怜,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克制隐忍,此时扶苏院的下人多半还是将军府出来的,听了吟歌这话不免多了几分唏嘘。
张氏眼睛闪了闪,有些不赞同的道,“歌儿此言差矣,你祖父叔伯姐妹俱在,又何来孤苦一说?再说这寄人篱下,歌儿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比府里小姐们差?二伯母平日里可有亏待过你?”
“二伯母您千万别生气!”吟歌很是惶恐的看了张氏一眼,飞快的低头认错,“是吟歌失言了,您待吟歌自来是极好的,姐妹们也甚为和善,都是下人们仗势欺人,吟歌也是一时气不过……”
好一个仗势欺人!这不是直接在说她放任下人胡作非为吗?张氏气得暗自咬牙,却又不能对着吟歌发作,便转身冷冷的看向那倒地不起的刘婆子,“都是你这个狗奴才做的好事,来人啊!给我拉出去……”话没说完却被吟歌打断了,“二伯母,这婆子欺人太甚,吟歌定要好好出了这口恶气,您便把她交给吟歌处置吧!”
刘婆子这样的粗使奴才,对张氏而言可有可无,之所以会让她来扶苏院看门,也不过是因了陈妈妈的一句话。这丫头卯足劲非得和一个低贱的奴才计较,必然是想在下人面前杀鸡儆猴!张氏眸光一动,笑吟吟的拍了拍吟歌的手,“这奴才既惹得歌儿不快,那便由你处置吧!”
吟歌感激行礼,“谢二伯母成全!”
张氏摇头,有些歉意的看向吟歌,“今日之事着实蹊跷,是以二伯母才一心要彻查到底,歌儿可不要介意啊!”
“歌儿不敢!”吟歌欠身垂眼,“二伯母也是关心歌儿,怪只怪这奴才信口雌黄!”说完狠狠瞪了一眼被绑了手堵了嘴、瘫在地上呜咽的刘婆子。
张氏心里冷笑,“既如此,那二伯母就不打扰歌儿处置刁奴了!”说着她又颇为忧虑的叹了一声,“你那两个妹妹今日受了惊吓,伯母怕是还得去安抚一番!”
“二伯母辛苦了!”吟歌温顺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两位妹妹好意前来探望,吟歌心里着实高兴,便只顾着与妹妹们说话,现在想来倒是累了她们的耳朵啦!”
张氏颔首,“你们姐妹情深,二伯母很是欣慰!”
“我本该与二伯母一齐去看望两位妹妹的,”吟歌说到这里,眉头微微拧起,为难的看了一眼张氏,“只一来她们这时大概也怕了吟歌的聒噪了,二来扶苏院今日这事也需有个了断……还望二伯母替我在两位妹妹面前告个罪!”
“歌儿放心!”张氏又不痛不痒的交代了她几句,随后便带着一众奴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