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夫医者父母心,多谢您的提醒,吟歌定当静心养神!”吟歌说着对他行了个谢礼。
方怀清与这姚大夫交情颇深,也不急着道谢,只疑惑道,“意恩兄,我这孙女身上的毒当真解了?”意恩是姚大夫的字,他性姚名振。
姚振听了方怀清的话,颔首道,“确是解了,温公子已经为小姐施针解毒,确是鄙人疏忽了,小姐近日心绪不佳,亦会影响汤药吸收,倒不如直接用银针直接逼出来!”
“如此便好!”方怀清眉头微展,感叹道,“这温家小子倒也有些本事!”温逸尘少时亦是他门下学生,机敏有余却毅力不足,当年不知受了他多少戒尺。
姚振微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温公子出身医学世家,难得还有一颗仁善好学之心!”
“听意恩兄之言,你对这小子可谓青眼有加,不知缘故为何?”姚振此人,向来谨慎寡言,很少能听得他夸奖一个人。
“不瞒太傅,三年前梧州发大水、而后瘟疫蔓延,鄙人曾与温公子一道赶赴灾区救治。彼时同僚间都对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家少爷颇为质疑,多日相处后,才发觉他确有真才实学又吃苦难劳……”说到这里,姚振面上写满赞叹,“‘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温公子多年在民间游访,他虽不到而立之年,实则见识远远高于鄙人。”
吟歌闻言,忍不住出声问道,“依照姚大夫所言,温太医可能从吟歌的神色中分辨出中毒与否?”那****分明是说试毒,如何又变成了解毒,难道他一开始就确信自己中了什么毒?
姚大夫想了想,“五小姐所问,倒也不无可能。这蔓缠之毒,当初也是温公子说与鄙人听的!”彼时他半信半疑,此后还做了不少试验。
说什么验毒,敢情是想骗她扎针!吟歌垂眼,心里把那温太医唾弃了百八十遍。
三人又交谈了片刻,姚振心知五小姐方醒、祖孙二人必定还有话要说,便起身向他们祖孙告辞。
送走了姚大夫,方怀清便把吟歌叫去了书房。
他看着吟歌憔悴的面色,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我若是再强硬一些,你也不用被人欺成这般模样!”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清楚,外孙女是不可能同自己回太傅府的。
当年瑾帝将选择权交与十岁的吟歌手里,其实就是要他主动弃权。吟歌父亲死后,他手里的兵权被瑾帝收回,为了补偿护国公府,他应允秦沐承爵一事、将他封为安远候。至于吟歌,因秦业在安西军中威信极高,他也不能薄待,若是秦业的遗孤不能认祖归宗,只怕会引起不满。
他也是因着这一层,想着秦风应当不会亏待吟歌,便默认了瑾帝的决定。岂料这护国公这般阴暗,连一个没有威胁的小小孤女都要谋害!
吟歌见他面带郁色,轻声道,“都是阿吟愚笨才遭了恶人算计,害祖父担心,阿吟心里很是愧疚!”
这么乖顺的孩子,若不是那毒药所害,怎会失手伤人?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此事若是被人大肆宣扬,日后哪还有哪家愿意说亲?想到这里,方怀清心里就是一阵恶气,“出了这样的事,你那厚脸皮的祖父竟这么简单就想蒙混过关?当真是欺人太甚!”把一个丫头拿出来当挡箭牌,国公府简直是把他当傻子耍呢!
“你姨母一直念叨着把你接到南祁住段时日,眼看你过两年就及笄了,倒不如先将亲事定下来,你身子不好,便去南祁将养一年,得到亲迎前回来备嫁即可!”他是打定主意不让外孙女再回国公府了,秦家名头虽大、但近年来日渐式微,也不过是一副空壳而已,到头来不定要联姻谋利。他好歹也是一朝太傅,难道还不能为外孙女找个好夫婿?
“阿吟早先不懂事,做了很多不孝之事,如今只想陪在外公身边尽孝!”吟歌听了却是欲哭无泪,只得装羞躲过这个话题。
前世还有半年外祖父才张罗她的婚事,如今受中毒之事刺激,却是将这想法提前了。然而一想到他的心疾,心里就沉重起来,“外公也当注意保重身子,阿吟现下,也只有您一人得靠了!”
“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方怀清显然不赞同,“你姨母虽远在南祁,却也是把你当自家女儿疼的!哪次见面不是抱着你哭一场?”
“姨母一家待阿吟自是好的,表哥表妹但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要得给阿吟留一份!”吟歌抿嘴,又幽幽的叹了口气,“只这远水救不了近火,便是他们想为阿吟出头,也是有心无力啊!”
见她苦着一张小脸,方怀清沉声道,“阿吟且放心,外公一定给你挑个上乘的夫婿!”想到自己的心疾,又有些黯然的道,“总要看得你有人护了,我方才能走得安心!”
吟歌听了眼睛一红,哽咽道,“外公既要护阿吟,就该看着阿吟成亲生子,若是夫婿不听话,有您管着,阿吟也才不会吃亏!”
方怀清却是被她这话逗得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不害臊!”夫婿都没个影儿呢就要他帮忙教夫了?
吟歌却是一本正经道,“阿吟自是相信外公眼光,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亲人间都要算计陷害,又何况是没有血缘的陌生人?”说着她的声音低下来,“爹爹与娘亲都不在了,若是外公也不爱惜身子,阿吟便也无人能够指望了!”
她这话自然有理,国公府便是例子。方怀清看着当日无忧无虑的小女娃变成如今这般敏感通透,半响无言。彼时他总是斥责她的顽劣,而当她一旦飞速长大,又舍不得见她隐忍委屈。
而吟歌并没有心思哀悼自己悲情的命运,她此时所想的,是如何回到国公府将张氏的罪行揭发、叫她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她记得回云州省亲的大伯母一家即将归来,大姐姐韶华已经说亲、接下来就要备嫁,前世大伯母于氏为了大姐姐嫁妆同张氏大闹一场,之后便同张氏势不两立……可惜大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然这当家之位于氏也能争一争。可若是能够将张氏的把柄送到她那个泼辣精明的大伯母手上,这国公府的当家位置,不定不会易主!
“阿吟?困了就去休息吧!有外公在,你就放心在这府里将养着!”
“阿吟?”吟歌正在默默转着心思,忽的听到有人叫唤,立时惊醒过来。方怀清见她一惊一乍的,只道她是思虑过多,想起姚大夫的话,便板起脸严肃的道,“切不可再胡思乱想,有什么难事便与外公说,我断不会让人再欺了你去!”
吟歌眼睛闪了闪,“外公放心,阿吟定会好好休养,动怒伤身、您莫要同祖父置气!”母亲的死,她虽心有怀疑,没有切实的证据,便是“诋毁”张氏这个长辈。再者祖父身体不好,她也不敢把猜疑说出来刺激他。他那么疼自己,自己更不能让他时时操心劳累。
方怀清冷笑一声,“我才不与他动气,我只同他讲道理!我的外孙女在他府里受了委屈,他既不能给个明白交代,那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吧!”毕竟吟歌还是秦家人,若是一直住在外家,不免也会引人猜疑。姑娘家的名誉最是要紧,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将她送往南祁。他方才也是气急,总不好真的与国公府撕破脸,只若要他就此妥协,那却是不可能的!
吟歌眼睛亮晶晶,趁机道,“扶苏院人鱼混杂,严嬷嬷去了雾园养伤,我便让她多物色几个可靠的日后带回去,只怕二太太不答应……”
方怀清心领神会,“如今你也大了,扶苏院既是你的,如何又要你二伯母操心?国公府事务繁多,想来她也有心无力,否则又怎会让恶人毒计得逞?”
“外公言之有理!”吟歌眨眼,“那王家小姐不知阿吟中毒之事,阿吟日前虽已赔过礼,总觉得心下难安,还请外公帮我递个帖子与她……”
方怀清皱眉,“空口无凭,你要如何取信于人?”
吟歌微笑,“清者自清,阿吟无愧于心,只是觉得该与人为诚,至于她信与不信,却与阿吟无关!”其实她心里,是有法子证明自己的,不过外祖父定不会许她冒险,想想便撒了个谎。
“阿吟言之有理!”方怀清摇头失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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