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歌中毒之事,国公府虽然极力压制,可方怀清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清者自清”,可他也不能眼看着自家外孙女白白受委屈。
第二日恰巧是温家老爷子六十五岁寿辰,朝堂同僚大都由温家人看过诊治过病,不拘官位品级、身无要事大抵都会给面子去吃个酒。
秦风自是不会缺席,方怀清也携了厚礼上门。做学问的人大都清高不喜应酬,方怀清一到,着实让温老爷子受宠若惊。
只见他乐呵呵的迎上来,拱手道,“太傅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方怀清亦含笑回礼,“温大人言重了,你家老三救了我外孙女一命,老夫自当上门致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昨日温逸尘回府,便同温老爷子说了秦五小姐中毒之事,他在宫中行医多年,一听便知其中阴暗。当下便嘱咐温逸尘必要将此事守口如瓶,不想今日方太傅却特意提及,一时只得装糊涂,“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太傅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方怀清知他与秦风交情颇深,转身吩咐随从的小厮将礼物呈上,又同温老爷子说了几句贺寿之语,便随着温府的奴仆进了客堂酒席入座。
周围同僚见他同来赴宴,心下都有些吃惊,暗自猜测这方太傅与温家有甚渊源。而方怀清与同桌众人互相见了礼,方一坐定,便有不少他昔日的学生过来问候,其中也包括凤栖梧。他如今方到吏部任职,今日是与长官一同过来祝寿的。
凤栖梧是最后一个前去同方怀清见礼的,“学生见过老师!多时不见,不知老师近来可好?”他的语气自然而温雅,眉目间满是真诚和敬重,一袭绯袍官服穿在身上,却有“濯濯如春月柳”的舒朗之气,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方怀清身为太傅,教导的都是皇子皇孙和少许官家子,凤栖梧是三皇子赵闫的陪读,便也得了他授课。他对这个学生向来青眼有加,当下便舒展了眉头,和声道,“静渊不必多礼!”
因他是坐着的,凤栖梧便只能弯着腰身同他说话,即便如此,他的身姿亦不失优雅,“学生观老师面带郁色,可是您老身体有何不爽?”
方怀清叹气,“一把老骨头,好与不好又如何?只我那外孙女受了罪,老夫这心里着实瞥闷!”
凤栖梧闻言,云淡风轻的眼里便带了几分担忧,“不知老师心忧何事,若是需要学生出力,尽可吩咐!”老师的外孙女,便是那日在王府偶遇的凶丫头吧?那****既能巧妙化解毁画危机,如何又会轻易吃亏?
方怀清摇头,“静渊有心了!”而后却是茬过了话题,关心起他的情况,“你初去户部上任,可还能适应?”
凤栖梧岂会看不出他不愿再提外孙女的事,只微微一笑,“同僚们皆有本事,学生在户部,确能学到不少真知!”他虽是由王尚书引荐到户部的,而户部侍郎又是王大人的堂侄,因着这层关系,也得了不少方便,至少档案室的文书他能任意阅读。
“如此便好!”方怀清又问了他几句,眼看着宴席即将开始,凤栖梧便作礼告退了。
温逸尘今日一直在门外迎客,方怀清到的时候,他恰巧引了一批客人进院,便没有机会碰到。等他到主席入座的时候,才发现方怀清也端坐在一旁。他正要上前行礼,然而此时宴席已开,便想着过会儿敬酒时再向他请罪。
而秦风从温老爷子那里听说方怀清前来贺寿,也是大为吃惊,又思及温逸尘给吟歌试毒一事,暗自警惕他会当场作难。
开席后,客人们都纷纷起身举杯向寿星敬酒,秦风敬了酒之后,方怀清也起身了。他首先是向温老爷子说了贺词、二人喝了一杯坐下,接着他又举杯看向温逸尘,“子期,你虽是老夫的门生,这杯酒老夫却是要独独敬你的!”
温逸尘大骇,慌忙站起,躬身道,“老师折煞学生了,这杯酒当学生不敢当,先自罚三杯再敬老师!”说着他果真连倒三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又另倒一杯,恭敬举杯道,“子期敬老师一杯,望老师法体安康、六时吉祥!”
“慢!”方怀清出声制止了他,面色严谨道,“我家阿吟无故身中奇毒,若不是子期施针救治,只怕阿吟性命不保。老夫这杯酒唯有子期能当,万不可推辞!老夫先干为敬!”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话音一落就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温逸尘苦笑,看了自家父亲一眼,不是儿子要多管闲事,实则是师命难违啊!温逸尘朝方怀清一拜,高声道,“老师言重了,秦五小姐是您的外孙,替她解毒乃子期分内之事。”说着他也举杯饮尽。
“这便对了!”方怀清含笑抚须,又看向在座众人,有礼道,“扰了诸位雅兴,还请多多包涵!”
“方太傅言重了,您对自己的学生也这般客气,倒叫我辈汗颜了!”
“太傅爱孙心切,实乃秦五小姐之福!”
“只不知秦五小姐所中何毒?如今可是大好了?”问这话的却是王尚书,秦五小姐到他府里道歉之后,竟得了他家一众女眷的同情和赏识,着实让他惊奇。
“多谢王大人关心!”方怀清还了一礼,瞄了秦风一眼,“我那外孙女运气好,护国公特地请了子期为她看诊,子期一眼就看出了她所中乃蔓缠之毒,当即便为她扎针逼毒。我观她如今与往时一般温顺知礼,并不如中毒之时冲动易躁,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了!”
王尚书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我家静岚时时念叨秦五小姐,下官回去也能教她放心了!”
方怀清点头,二人方拱手坐下。
在座的都是男子,听了方怀清这番言论,心下虽有疑惑,也不好学那长舌妇多嘴打探。只回家免不了要将此事说与自家夫人听,妇人嚼舌根的本事浑然天成,于是秦家五小姐莫名中毒、乃至性情大变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吟歌自然乐得有外祖父这么个靠山替她出头,在太傅府将养的这些天,吃吃睡睡逛园子,偶尔还与方怀清对弈一局,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果然让她很快就康复起来,身子虽不见丰腴、面色却红润不少。
方怀清见她身子大好,便帮她递了帖子去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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