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连君诚才刚刚转醒,还处于晕乎晕乎的状态,林音便从外边儿端了药来。连君诚一见那黑乎乎的药汁,脸上顿时现出一股不信任的神色来,张了张口道:“你确定你这东西是能喝的?”
林音白眼,“药我是给你端来了,喝不喝随你。你那身子又不是我的。”
睡了一觉,连君诚脸色已然恢复得不错,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呵呵笑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怎地这身子还能跑了?”
林音见他有了力气便又来说笑,虽然已经听得多了有些习惯,但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深吸一口气,把药碗“啪”的一声放下,正转身要走,蓦地又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大大吸了两口气平复平复心情,复又走回来,端起药碗做到连君诚床畔递给他。
连君诚挑了挑眉道:“我胸口上有伤,要是手上使劲儿的话说不定就扯到伤口了。”
林音瞪了瞪眼,“你那伤不过是皮毛,弄得着这么小心?我昨天看你身上的伤比这严重的都有,你那时候怎么弄的?”
连君诚微微一怔,复又轻声笑道:“原来你趁我睡着之际,把我都给看光了。”
林音见他转移话题,脑子里不禁又想起了连君辉跟那两个丫头的话,她昨日给他看伤之时,见得他身上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疤痕去了许多,淡了颜色,但依旧能从那些伤口的形状看出皆是被利刃所致,而且口开得还很长。那时候他身边也没个人照看着,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想着不禁幽幽的叹息一声,伸出去的手弯了回来,捏着药勺一圈一圈儿的搅拌着。
连君诚看了她这模样,不禁笑问:“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林音抬眼问。
连君诚道:“依照你的性子跟做事的风格,此刻应该一脚踏出门去,管我是死是活的,这会儿怎么菩萨心肠了,该不是听了我的话,要开始负责了?”
林音听他说前半句的时候,脸上有些发黑,她的性子他了解?她才不是那种丢下病人不去不复返的医生!莫说不管人的死活,即便是动物的死活她也是不忍心不管的。要不然他还能这么精神奕奕的坐在这儿跟她说话,她还能帮他端着药碗儿,然后企图喂他?
再听得那后半句,脸色已经完全黑了,顿了手抬眼直直的盯着连君诚。
连君诚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禁把眼神儿给转开了,呵呵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不会开出花儿来。”
林音心头暗暗的叹息一声,又搅了两下药汁,舀了一勺喂给连君诚。连君诚有些发愣的看了看近在嘴角边儿的勺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来,喝了。
这样也不在多说话,一个人专心致志的喂着药,一个人缄口不言的喝着药,不一会儿便将那汤药给喝尽了。林音只觉终于是办完了一件事儿,松了口气便站起身来。
连君诚也不知怎地,张口便问道:“你做什么去?”
林音白眼,“自然是把东西给拿出去了。”
连君诚“哦”了声,又道:“帮我倒杯水来。”
林音瞪眼,“你还真当我是你保姆啊!”忽而又觉自己一时口快,说了现代词汇,赶紧又道:“指使这,指使那儿的!姐姐我是好心帮你,你还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了。”
连君诚呵呵一笑,“我怎地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受着了,你我二人已经成亲,你本就该照顾我的。”
林音深深吸气,这古代的男人也忒无力了些,男人生来就应该照顾女人,哪里还处处要女人来照顾他,一点儿也没绅士风度。虽是这般想着,倒也给连君诚倒了杯水递过去。
连君诚只是坐着不动,笑看着林音也不说话。
林音无奈的叹息一声,继续做在床畔,拿了勺子舀一勺,见连君诚正喝水,便幽幽的道了一声:“我这般服侍你,你该多给我一些工钱才对。”
连君诚刚刚喝到口中的水一时之间竟忘了咽下,拿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林音过来好半晌才腾出口来,苦笑道:“你还真是无孔不入,见孔就穿啊。”
林音笑,“这样才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额……就是说……同等价钱的东西之间交换一下。”
“呵呵,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笑声刚完,便听得月盈在门口叫了声:“小姐,三少来了。”
林音微微一怔,问连君诚“你三哥来干什么?”
连君诚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三哥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来干什么,你把他叫进来不就好了。”
林音撇嘴道:“你不是说不要我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吗?这会儿又能见人了?”
连君诚哼哼两声没说话,林音这才让月盈去请了连君辉进来。
那连君辉还未进门,屋里边儿的二人便已经听到了他朗朗的笑声,然后才见得门边的人,见得连君诚躺在船上,连君辉脸上只闪过一道了然的神色。“昨晚你三嫂说六妹病了,我正奇怪这白天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就不好了,当下心里就知道是你小子这儿出了问题。”
连君诚苦着个脸,想要把身子坐直了,林音干净扶了他一把,才听得他苦笑着说:“三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连君辉上前几步,见他脸色还好,微微的放了心,屋头又有药味儿,不禁笑了道:“我倒不知你几时还学会给人看病了。”
连君诚笑笑,“那哪儿能是我会啊,是你的好弟妹精通医理。”
连君辉虽然知道自家弟弟是断然不会医病的,但也没想到白芷会,不禁带着新奇的目光看了去。
林音不料连君诚当众便将她会医术这事儿给说了出来,虽说现今她与君诚君辉二人已经熟识,骗骗他们可以说是在相府的时候习得还可以,但若是大肆传开,被其他人问起师从何处,她又怎么能乱说?胡大夫总不会跳出来帮她这个不认识的吧?
这般只得狠狠的瞪他几眼,连君诚也不在意,只笑了道:“会这么大的本事瞒着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再则,三哥又不会有事没事儿的往外说的,对吧。”
连君辉点点头,插着手道:“你也就支使支使你三哥,有本事换个其他人去。”
连君诚呵呵的笑,“没办法呀,除了支使三哥,我其他本事也没学到。”
连君辉脸色一沉道:“没学到本事,你又是怎么惹得父亲动了怒?”
连君诚见他变了脸色,不由得讪讪冷笑,“他要动怒,我哪儿知道是为什么?”忽而又笑道:“三哥,嫂嫂身子不好,你怎么还在外边儿逛着不回去?”
连君辉脸上僵了僵,遂而有些无奈的笑,“好了,哥哥我不过来看看你伤得厉不厉害,不过现下看着,你倒是很好,用不着我操心,这现下就回去了吧。”
连君诚见他当真要走,急急开口,“三哥,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还真要回去陪着嫂子呀。”
连君辉转过身来,不禁笑道:“这叫我走的是你,不让走的还是你,你到底要怎么着?”
林音听罢不禁掩嘴笑了,“三哥你就别跟他浑说了,昨日月盈遇见三嫂拿药,想来确是身子不愉,三哥还是先回去吧。”
连君辉见她说话,只笑笑,回头叮嘱弟弟道:“这些日子就安生着点儿吧,早前便跟你说了父亲因为边关的事情心中愁苦,情致不佳,你也莫要再惹了他,到时候吃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连君诚连连点头道是,这才送走了连君辉。
连君诚见他出了门,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三哥这么爱唠叨的男人?”
林音觉得连君诚这一受伤,智商也跟着伤了,“那是你哥哥,没见他对别人唠叨?”
连君诚勾唇一笑,复又道:“我突然发现,你真是个贤惠的妻子。”
“别别别——”林音连连摆手,“我一点都不贤惠,所以你要找贤惠的可以完全的忽略我了。”
连君诚眯了眯眼,“谁说我喜欢贤惠的?”
“额……”
长乐帝姬跟连业在家里边儿,林音是想要出去都不成的了,只好跟连君诚待在一块儿,多半时间都跟医药混在一起了,又让月盈去跟楚朗取了药材来,成天在家里边捣鼓着那药。连君诚看了都不禁新奇,“你这么拼命的弄药是要干什么?”
林音也不回答,只管弄自己的,连君诚无趣,只好又拿出床头柜儿里边儿的那诗词集来看。
有时候长乐帝姬过来,林音顾念这连君诚说受伤的事不要多余的人知道,只好硬着心肠一遍一遍的找借口打发了她去,为此,长乐帝姬对她简直的恨得咬牙切齿,林音无法,只好管连君诚多要了些看护费。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林音的药也一天天的捣鼓着,无奈这古代地方没有器械,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手工提炼,药材是废了许多,但就不见制出想要的药来,为此,林音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拿着从连君诚那儿赚来的钱,让月盈去买药了,一面又黯然伤神自己的钱,可无奈她总不能有事没事儿的就往药房跑呀,听说那药房的李大夫时连业的亲信,跑多次了还不得被怀疑她倒卖府中药材?那可不是一个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