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总会不期然的掀起波澜来,就好比现在。
林音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院子,一是在研制药物,不想分出心去管其他的事,一则是连君诚耍赖的要跟她说着说那,还有一则则是因为长乐帝姬。
她不过是帮连君诚拒绝了她几回而已,只这一点便落得个仇人的待遇,林音实在是想不清楚长乐帝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说是糊涂吧,也并非,至少还懂得怎么设计人,怎么接近连君诚,但是……
她为什么就不知道连君诚实则是不喜欢她的呢?
莫不是位于爱情中央的物体都会失了常性?
这是她这几日一来第一次走出院子,只觉得院子外边儿什么都跟她住进去的那日一样,但说是一样的吧,却又感觉有些不同,两个丫鬟捧着什么从院门前路过了。林音暗自笑笑,什么时候开始,连君诚这无人问津的院落也有这么多人过了呢?
也不想让人见着,便顺了那条无人走的小路走去,现在这清晨时分,连君辉应该是在忙着的吧,不会那么有闲心到那边闲躺。
在屋里闷得久了,偶尔出来透透气,不免觉得神清气爽,分外惬意。大口大口的吸了两口气,正走在假山之处便听到一阵娇媚的笑容,林音一怔,朝了声音之处看去,正好撞见了三嫂跟长乐帝姬二人。
不待问好,便听得长乐帝姬夹了怪异的腔调,“六嫂嫂今日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了?”
林音尴尬的笑笑,又听得三嫂道:“六妹的病可无大碍了?”
“六嫂嫂的病只怕还没好利索,不然怎么能管得住六哥哥不往外边儿跑呢?”
林音暗叹一声,这长乐帝姬当真是……
三嫂却拉了长乐帝姬一把,笑了对林音道:“六妹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吹了风受了凉,这可大可小的,妹妹还是注意着些吧。”
林音心中微觉诧异,三嫂待她从来不怎么好,今日倒是转了气儿,莫不是府中有好事发生?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了离去,待得林音怀了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三嫂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收起来,长乐帝姬撅着嘴哼哼,“三嫂嫂呀,你就一点儿也不生气?”
三嫂拢了拢袖,呵呵的笑,“我有什么生气的?”
长乐帝姬看她脸色明显不好,只不过口上这般说着罢了,不禁又道:“三嫂嫂好肚量,可也得看什么人呀,那白芷在相府的时候便是个不受宠的,凭什么到了这儿却可以得到六哥哥和三哥哥的喜欢!”
三嫂听她提起连君辉,脸色不禁越发难看,只笑了道:“你三哥哥与六弟平日关系最好,多关照一些六妹也属应当,再说六妹原本便疾苦,到了我们这儿,却不可再委屈了,不然传了出去,外人该说是我们王府的过失了。”
长乐帝姬哼哼两声不再说话,只三嫂的眼睛沉了下来。
林音沿着这路走去,发现平日里人烟基本上为零的路上今日却来来往往的过了几人,林音心下是真的奇怪了,见得有人过来,不禁拉了问:“今日府上可有什么大事?”
丫鬟想了想道了声没有,又言道还要给主子送东西,林音也不好再问,迷迷糊糊的就回了自家院子。
此时连君诚还在床上躺着,手中依旧抱着他那本不知道是何人所送的珍贵得不能再贵的诗词集,见着她进门却是连哼都不曾哼上一句。
林音心头没将事情弄清楚,当了别人的面或许还不好问,不过当了连君诚却直直的便问了出来了,“喂,府上最近有什么事吗?”
连君诚放下书,抬眼道:“我这几天都待在屋子里边儿,怎会知道外边儿的事,倒是你刚刚出去了,就没听到什么?”
林音有些无趣的哼哼,又拿出还没捣鼓好的药来,连君诚一连几日见着她摆弄这些东西,不禁问:“你看你似乎是要炼制出什么东西来,是什么啊?”
林音眯着眼睛笑了会儿,道:“是一种吃下去可以做一个好梦的药。”
连君诚嗤笑一声,只当她是说笑,又继续看书去了,翻的页数却是杂乱无章,一会在前页一会儿在后页的。
就这样到了晚间,乳母李韩氏送了晚饭进来,走时却多叮嘱了一句,“六少跟小夫人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忙呢!”
林音赶紧拦了她在门口问:“什么大事?”
乳母有些讶然的看向她,“明日是王爷的五十寿辰,小夫人不知道?”
她这几日没有出去,怎么知道?
乳母见她确实是不知道,不由念叨,“你看这么大的事情我都忘了说了,还以为六少这些日子在家都是为了此事呢,这可真是……”一面说着,一面又不由埋怨,“六少这孩子额真是的,怎么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进屋的时候连君诚已经在桌旁坐着了,林音想着寿辰一事,虽说天下所有人基本上都能记着自己的生日,却仅仅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能记住父母的生日,连君诚不记得也属常情,但怎么着都觉有几分怨念,不禁砸了咂嘴道:“明天你父亲生辰你不知道么?”
出乎意料的,连君诚答了一声,“知道啊。”
林音手中一愣,顿时有些无语,瞪着眼道:“那我今日问你府上有什么大事你说不知道?你要是当时就说我还来得及准备礼物,现在才知道,明天那该怎么办,你让我这会儿上哪儿去找件儿礼物出来?”
眼睛在屋头巡视了一番,目光便定在了那架子身上,眼中精光一闪,“不如……”
连君诚当然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只嗤笑一声道:“你别想着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再说了,你就那么没有新意?这些东西父亲见得多了。”
林音撇嘴,“那你帮我找个不俗气的东西来呀!我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了。”
连君诚勾了唇笑,但笑不语。
林音狐疑的看了他半晌,不禁道:“你父亲大寿,你怎么也不准备礼物啊?”
连君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只顾着自己吃饭,也不理林音,林音现下心中对于他父子二人的关系已有所了解,连君诚如此态度虽然不合礼数,不过倒也能够理解,她一个外人,心中明白就是了,倒不用多说。
次日天还未亮,便听得院外有杂沓的脚步声。
林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蓦地觉有什么东西扯她的被子,她吓了一跳,赶紧睁开了眼,却见床头连君诚正抄着手看她。
林音四更时分才睡着,现在才刚过了四更不久,天还未亮,又被连君诚给吵醒了,不禁有些气闷,郁郁道:“这天儿未亮的,你到我屋子里边儿干嘛?赶紧回去睡觉吧。”
连君诚抄着手道:“你是睡迷糊了还是怎地?忘记今天什么日子了?”
林音晕沉沉的睁眼,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要散了架一般,提不起一点儿气力来,又半合了眼,“这不是还早嘛!我先睡一会儿,你去忙吧,待会儿你看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让月盈过来叫我。”
连君诚着实有些无奈,叹息一声道:“你不准备礼物了?”
“你准备就好了,到时候说是你跟我一起送的不久好了?两个人合着送一件儿礼儿又不是奇怪的事情!”
“你真打算跟我合着送一件儿礼?”连君诚挪揄的笑,林音感觉到盯在她脸上的那目光,睡意也没那么浓了,努力的睁开眼来,坐起身,“你送的什么礼儿?”
连君诚笑,“现下不和你说,待会儿你就见到了。”
“你该不是送很奇怪的东西吧?”
连君诚神秘一笑,“都说你看到了就知道了,好了,快些起来,我先出去了。”
“这天儿你还要去哪儿?”
连君诚脸上笼上浓浓的笑意,眼睛一闪一闪的,蓦地笑了出声儿,“我现在能够感觉到,在你的心底,已经把我当成夫君,连去个地儿都要跟你交代上了。”
林音拿了枕头便扔了过去,连君诚纵身一跳,笑着跃开了。林音呼了呼气,听见外边儿连君诚夹了笑的声音,“快些叫你家小姐起来的,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她这个小夫人呢!”
林音翻了翻白眼,一会儿月盈便进了来,掩着嘴笑道:“姐姐,六少这是干什么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呀!”
林音怒了努嘴,“我哪儿知道,整天都神经兮兮的,分明每天儿都没事儿干,却每天也都没闲着,今天这日子,也不知道往哪儿疯去了。”
月盈笑道:“姐姐最近越发的爱念叨了,口上心上还都是六少。”
林音嗔怪的瞪她一眼,“我哪里像你说的那么爱碎碎念念的。你这丫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他那一套耍贫嘴了。”
月盈笑得便越发的畅快了,“姐姐还说没有,刚刚可是有念叨了。”
林音不禁呵呵笑了,暗自嘟囔一句,“我只不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罢了。”毕竟是自己这个假白芷代替了别人妻子,将来自己一走,也不知事情又该往什么方向去。
看着月盈,突地冒出一句,“阿月,我教你医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