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政府办公室,冯书记今天要接待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约好的时间是上午9时,他看了看钟,时间正好,外面响起了了敲门声,冯书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们自己推门进来,而是站起来直接去开了门,俩人一见面,相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冯书记说:“老张,还是如当年大学时的样子,没变。”
“冯书记在官场混久了,原来只会让笔说话的人,如今都锻炼在嘴巴上了,哈哈。”
“是啊,一眨眼,竟然几十年,唉呀,你看,咱俩都两鬓发斑白了,老啰。”
“我可不认老。”
“你说这世道,当年咱们住同一宿舍时,你活跃进取,我沉默寡言,几乎是活在你的阴影下,现在你变成一个不苟言笑的军人,而我却成为一名政界混饭吃的人。”冯书记的心情非常好。
俩人寒喧了一阵后,冯书记有些忧心地说:“G城历经这样次‘地震’后,希望对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有力的警示。这次新的人员任命让上面非常关注,我们也非常谨慎。”
老张笑了笑:“老冯,这次回来我倒看到很多东西,应该是你领导难以触及和看到的,确实要谨小慎微,用人不当,害了G城,也连累了他本人。”
冯书记替他倒上茶,说:“老张,听说你那边有一名转干指标?”
“嗯,他的具体条件和审查报告都在这里。”老张从包里拿出一沓装订整齐的材料。冯书记看了看,他将问在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次的拜访公私结合,他人就在外面候见。”
“哦,快让他进来。”冯书记让秘书把人请了进来。
张文祖一进门就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说:“冯伯伯好,冯书记好。”冯书记自他一进门就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气势所吸引,这种吸引并没有在他脸上反应,他淡淡地笑了笑,招呼他坐下。
“文祖,自我介绍。”老张吩咐。
“是。”文祖一见到他这个叔叔就有些条件反射,‘啪’的一声站得毕直,说:“我今年二十九岁,学历研究生,军衔中校。连续三年被评为…”
待他介绍完自己,冯书记笑了笑,说:“嗯,不错,年轻有为。”老张说还有事跟老冯谈谈,让文祖出去等。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俩个老同学,老张笑道:“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的谈话不再会有任何涉及官方和政治,刚才这个是我侄子,我真是狠了心赶着他向前走的,好在他还有这个认识,正直,善良,不服输,呵呵。”
“看得出,你花了不少心思在他身上。”
“唉,没办法,我家就这么一个男丁,还是死里逃生过来的,不容易啊。”老张呷了口茶,说,“我之所以说这个并不是想让你关照他,相反,我回北京后,他在G城帮我多管教他,当世侄一样严厉些,我不想让他的精彩的人生定格在30岁,老同学,这也是我今天破例带着他一同出来见你的缘故。其他别无所求,如果你无法驾驭,联系我,我来修理他。或者直接走程序免掉他,即使他无法成为一块美玉,也不能害人累己。”
冯书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仍旧笔挺却略显发福的老同学,他庆幸:今天来他办公室的不是来说情讨要利益的。想到这,他松口气,俩人的话题又回到G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上,老张见冯书记情绪不高,问他是什么原因,冯书记脱口而出道:“东湖那边让我发愁啊。”
“人事方面。”
“嗯。”
“作为同学,我有个建议人选,供你参考。”
冯书记待老张走后,对他的建议了沉思:这人他只听说过,而且还是那群保护家园的人付出了生命代价后他才听说了这个人,虽然刚才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对张文祖的喜爱,但确实,这人是他要找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老同学的推荐。至于他,真是最佳人选吗?刚才老同学的话提醒了他:有多少人期盼着东湖出事,又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伺机攫取,在这群人中,你能分得清哪些是人,哪些是神吗?他何尝不知道,问题是他所认识的人中局限了他的选择面,而且,东湖一出事,原先沉在水底的关系网全部都浮了出来,包括在职和离退休老干部,还有一些是通过他身边的人来达到目的的人,他头都大了,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这个人算是他们中的一员吗?早些天,肖云勇也向他提及了这个人,年轻务实正直——这是肖云勇在冯书记面前对这人的评价。当时冯书记并没有记在心上,但今天居然会有这么有份量的人为他提名,这人是真的如他们所说这样的品德,还是像其他人一样多管齐下,不同的是,他的导管比其他人的要粗壮。肖云勇的为人,他非常肯定,他从未为任何人作过提名建议,而同学老张更加不会,几十年才得以一见,以他今日的官衔,根本不需要与他打招呼就能直接把人安插进来,可他在提议这人前郑重其事的表示:以下所说的话与官方与政治无任何关系,也就是说,他一定也是认为这人非常靠谱才向自己做了推荐。
三天后,他直接召见了李佑翰,李佑翰对这样的召见显然有些惶恐不安,冯书记示意让李佑翰坐下,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冯:如何看待这次G城高管的事件?
李佑翰镇定下来后引用了《赵国策.赵策一》的一句经典: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这个开场白让冯书记记住了他,他翻阅他的资料是学财务出身的,却不曾想他给了这么一个文学式的答案,他浅浅点了点头。
再问:东湖如何发展更适合经济规律又贴近民生?
这次李佑翰笑了:书记,您有答案了,不是吗?
冯书记道:何以见得?
李佑翰:把你说的这句话整理一下即可。以发展民生经济为目标,促进经济发展。
冯书记站了起来,再问:如果由你来领导发展东湖,你能胜任吗?直接答我。
李佑翰: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书记觉得心理刹时间舒畅了,他决定用一个所有人都无法预测的人。而李佑翰出来后,他则一身汗水,这太突然了,怎么一起床会被书记召见,还给了他这么大的期望,刚才自己怎么会这么淡定,这么肯定自己同,将来的路如何走,回到荣朝集团的专用办公室后,他发现,这些年跟着黄健峰确实学会了不少东西,如今他就要离开这里,他眷念的环视这个房间的一切,他发现,哪怕是一张纸也有了温度。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二早上,G城政府会议室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
任张文祖为G城组织部部长;
任何尔海为宣传部副部长,负责全面工作;
任李佑翰为东湖镇委副书记,负责全面工作;
…
…
荣朝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李佑翰坐在黄健峰对面,不知说什么才好,黄健峰笑道:“升官了,反而不会说话了?!”
李佑翰不好意思笑着说:“黄董,虽然我没有上任,但我还是替东湖人民谢谢你。”
黄健峰替他倒上茶,自己呷了口,说:“我什么也没做,谢我什么。”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那笔开发东湖费用的钱一直被你扣着没动,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我作为一个财务总监,难道我看不出来。”
“李总,哦,不,要改口了,李书记,在两个月前我是想动手的,但和你去了一趟东湖后,当时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堂堂一荣朝集团的财务总监跟我讲神话故事,李书记,你这条线放得好长啊。”
李佑翰搓着手笑着没吭声,黄健峰继续道:“两天后,网站上对孩儿山流泪有了新的解说,我想那解说应该是你制作的吧,其他人知不知道我不得而知,但给了我提示,李书记,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你才三十一岁,以后这路是越走越宽还是越走越窄,都在你自己,记住:自己酿的酒自己喝,没人会帮你忙,因为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没有。”
李佑翰用劲地点了点头,说:“黄董,在荣朝集团这几年,你已经为我上了一堂非常有深度的课,我会记住今日种种,以后我还会多向您请教,还望不吝教。”
果然,李佑翰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在动工的东湖改建成一条十里流动画廊,还在瀑布附近开发了一个大的戏瀑亭,选址一条相对保存完整的村落新开发成东湖古镇,重新整改了原‘湖上余家’的建筑…在一片议论和惊讶中完成了这一系列举措,改造后东湖由原本一天不用的时间就可完成的风景路程,现在两天也不够时间用,还是免费,三年后,吸引一批非常有品牌势力的商业投资,不但繁荣了东湖镇,解决了就业问题,还成为了G城的座标,再两年后,李佑翰再度调任G城委以重任,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