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医院外的春天咖啡馆,这家咖啡馆不管是装修还是提供的咖啡种类都算不上很高端,但价格却实实在在的挨上了高端的边,一杯最普通的蓝山咖啡需要128元,只提供五次续杯。这在槐阴县这个人均收入不到2500块钱的小县城就是异类的存在,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这家店的情况你会发现,到处都是身边一杯卡布奇诺或者拿铁,却对着笔记本正在奋笔疾书来蹭wifi的白领小资。
廖思明选择这家咖啡馆不是因为这里的咖啡好,对不起,这家咖啡馆的咖啡连好都算不上,说他及格都是夸他,选择这家咖啡馆仅仅是因为这里离医院仅仅只有200米的路程。
10点整,受害人儿子来的非常准时,简直是踩着那条时间线来的,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这个与他似乎同龄的男子,很遗憾的是,直到这人坐到了他的对面开口说话他都没看出什么来。
“您好,我叫李致远,木子李。”
“廖思明,如果你有法律事务需要咨询,可以打这个电话。”祝思凡看着廖思明的举动有些意外,作为廖思明的秘书,这几年来她就从未见过廖思明给任何一个除开纨绔之外的人发过他的名片,甚至还要提醒对方如有需要,可以打电话咨询。
“您好,我叫祝思凡。”祝思凡仅仅只是报了她的姓名便闭口不说了。
“好的,李先生。我们闲话后面再叙,现在我们来谈谈和解的条件与义务吧........”
廖思明走出咖啡馆,拿着已经签订下来的甲方合同书看着李致远远去的背影,他第一次在跟别人谈判的时候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对方的法学储备量几乎和他不相上下,这不仅仅是理论知识还有实际的经历,潜规则这些等等。
本来廖思明估计双方也就谈个二十来分钟就能解决的,没想到居然足足谈了三个小时。这让他想起了那次应某红三代的邀请参与了与澳洲某矿石公司的谈判,他一个人与对方的律师团进行一天一夜的交锋,最终将合同敲定下来。让他的雇主少花了近1亿8000万美元就拿下了那份价值37亿美元的矿石收购合同。
当然事后他也拿到了事先约定的5个点的酬劳。
别说是廖思明了,就连祝思凡也是受益匪浅,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廖思明这边工作学习,遇到的那些律师基本都被廖思明三言两语就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根本没有什么太多学习的机会,然而这一次廖思明与受害者的儿子之间的交锋简直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双方不仅仅在国内法学,甚至说到了国外各个国家的法学。
尤其是在对方跟服务员只要了一杯5块钱的凉白开还咕哝着嫌贵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得到服务员以及周围的那些小资白领都纷纷一副鄙视的表情,但他与自己的老板开始正面交锋之时,说的激烈的时候,双方引经据典甚至动用了三四门外语进行辩论,惊得周围的服务员也好,那些鄙视他的白领小资也罢一个个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祝思凡自己也是北清大学法学专业的研究生,通过自学也掌握了英、德两门外语,但是在廖思明与那李致远互相辩论的时候,她有好几次居然都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些什么。
“老板,真的要按这个合同来办啊?”祝思凡看着有些出神的廖思明问道。
“当然,不就是赔点小钱么,首都那边给的价格远不止这个数,咱们还有剩余还是赚了的。”
“我是说最后那一条附加条款。”
“那条啊,哈哈,反正我是征求过首都那人意见了的,他也同意了,合同都签了也不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谈了三个小时可饿坏我了,这什么破咖啡馆,一杯破拿铁居然也敢要388,重点是连份熏鱼三明治都没有。”
“思凡啊,这地方你熟,带我去吃点好吃的吧。”
“行,走吧。”祝思凡看着槐阴县,当年她在这里度过了3年的高中时光,说起来她也是槐阴县人。
昨夜,李致远进了病房跟年迈的父亲见了面,老人家一辈子铁骨铮铮不轻弹一滴泪,却在见到失踪7年的儿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哽咽痛哭,老人家出事已经11点多了,一家人团聚也没那个条件吃个团圆饭。
这不,趁着出来谈判的机会李致远本来还打算随随便便二十多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之后再买个早餐回去跟父母一起吃顿团圆饭的,但没想到这个律师却是异常的难缠,他们俩足足谈了有三个小时,双方各自退了一步最终才将和解书的条件与义务敲定下来。然而时间却已经到了中午了。
不过也正好,用早餐当团圆饭吃,的确有点磕碜。于是他来到一间小饭店,点了三荤三素一汤打包带走。
“爸!妈!吃过没有?”
“还没呢,就想等你回来一起吃,誒~你怎么乱花钱啊。饭食咱家有,够吃的!你这孩子一点都不会过日子~”魏素梅看着李致远提着一大袋东西,她还以为是什么日常用品,哪成想却是一个个透明的塑料保鲜盒,里面装着都是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顿时指着李致远咕哝道,但手上却不慢赶紧帮着将饭食打开。
“妈,昨夜太晚咱们一家都没来得及吃个团圆饭,这不我出去谈事情,就想着得弄顿好的,不然可对不起你们养育我多年的恩情。”
“一家人说这些干嘛!吃饭!”李先雄见自个老伴听到儿子的话又打算哭哭啼啼的,他赶忙发话制止了老伴的情绪,还别说,魏素梅本来就想哭出来的,李先雄这么一开口自个顿时就没那么悲伤了,是啊!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对!吃饭!”魏素梅将李先雄的扶正,然后拿过一盒装有白米饭的塑料盒再分别夹了几口菜在里面放在了李先雄面前,李先雄虽然右手骨折,但左手还是能用的,一家三口就这么的在医院的病房里吃了顿迟到的团圆饭。
吃饭期间,李先雄开口问道:“阿远啊,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爸,不走了,就留在这里了。”
“噢~那工作找到没有?”
“刚回来,还没呢,爸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爸能有什么建议啊,他自个这些年来就还是一个拉货的司机。”
“屁的司机,那叫技术顾问好么!老娘们见识少!”
“什么技术顾问还得在送车的时候亲自上阵啊?!”
听着两老日常的拌嘴,李致远大概也能知道父亲现在的工作是什么了,自己老爸是一名真正的老司机了,驾龄足足有近40年,全国各地的路他都跑过,不管是重卡、半挂、工程车还是大货车小货车又或者是大、中、小巴农机车他都是信手拈来完全不怵。
老爸以前年轻是跑长途的,后来年龄大了,身体吃不消了就买了辆小货车自个单干,每天早上8点半就准时的停在路边等顾客上门,基本一天100块钱的纯利润是没问题的。
但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增长,也没什么体力做事了,因为自个单干有时候顾客搬个家你还得充当一下搬运工将东西卸下去,没点力气还真干不来。
后来经过朋友介绍进了一家运输公司做技术顾问,有次跑YN经过那十八弯,那些聘来的年轻司机看到这阵势都给吓傻了,两车在弯道交汇几乎就是互相隔着不到10公分的距离,最后还是父亲组织了四个老司机,才将九辆车一辆一辆的开过去,从那时起父亲总会在令大多数司机为难的情况下展现出他丰富的经验,几乎每次难题都会被父亲轻而易举的解决掉。
“妈,你现在还补衣服吗?”
“老咯,眼睛不行了,那穿针眼的活都得交给萧琳琳那个小丫头才行咯。”萧琳琳是老妈在他初中的时候摆补衣服摊旁边卖体育用品老板的女儿,SC人,小时候长得很水灵,现在估计也有17、18岁了,应该也是一个大姑娘了。
老妈以前在轻工机械总厂负责的是缝纫工作,那技术也是杠杠的,就拿缝纫麻袋而言,别人熟练工一分钟能车个7个麻袋,老妈却能车个12、13个,每年厂里发奖金,老妈拿的都是最多的。
后来厂子倒闭了,就让老爸做了个平板手推车装上一架缝纫机一台车边机自个出去在外边摆摊帮人改衣服、换拉链什么的。刚开始的确有些难,还记得老妈经常跟他说,她第一次帮人换拉链,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得亏那个顾客有事没在旁边等,不然就尴尬了。
后来熟练了,像换拉链这种事情,五分钟就搞定。到他大学那年,老妈的名气也大了起来了,虽然老妈摆摊的周围还有几家改衣服摊点,但是很多人宁愿排队都要老妈帮着改,因为老妈手艺不仅好,价格还很公道。
你要是乡下来的,换个拉链,收城里人要10块,就只收你4块。因为老妈高超的手艺与善良的品格,名气传的非常远,后来年纪大了又得了三高,也不再合适出去摆摊了,哪知道那些老顾客直接开着小车跑个几公里的路程来家里让老妈改衣服。
不过老妈也闲不下来,不找点事情干她自个都说太无聊了。
“阿远,你考有驾照吗?”
“我在国外有驾照,但好像国内不通用。”
“噢~那就是有基础了,这个就好办,过几天我托个人,你直接去考个驾照回来。我好让运输公司的詹伯伯帮你安排个工作,30多岁了得好好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行,一切听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