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星那一声可谓是充满正气凛然,惊天动地。
说完他又一个纵身往前跑去,木剑指到了一富家公子打扮的男人面前,将一位衣衫凌乱的妇女护在了身后。
陈小美不知道洪星这是要干嘛,正要跟上前去又听旁边一声喊:“姑娘,你的细粉面来嘞——赶紧趁热吃才好吃!”于是她决定先趁热把面吃了再说。
那边的洪星已经动起手来,吵闹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一边,陈小美吸溜吸溜地吃着细粉面,神情甚是满足。算算她也有近五六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普通人家的食物了,在青云山上又是吃丹药又是绝食的,让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饥饿感。
因此这一顿面条,她更多的为了让舌尖品尝而不是填饱肚子。
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精神,陈小美一口气将大碗里的细粉面吃完。然后看着围成一圈的人群,陷入了思考——是挤进去呢,还是飞过去呢?
“嚷什么呢都嚷什么呢?散开散开!”
“捕快来了!快走快走!”围观之人作鸟兽散,似是害怕过来的这一群人。
陈小美好奇,视线转到那过来的一群人身上。这个上午她用的神识太多,要说灵力没有损耗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她已用神识将都城扫了个大概,就没必要再这样耗费灵力,用人眼即可。
此时众人已经退到两边,有的人爱看热闹,便假装看着路边摊上的货物,余光却不时瞟向路中央。
往路中央走来的,是四个身着衙差服的男人,只是为首那位身着黑色,其余三位衣服为灰色而已。仔细一看,还可看见四位腰上还挂着腰牌与佩剑,为首腰牌上写着“捕”,其余三位的写着“差”。
这其中一位灰衣衙差见了洪星,脱口而出道:“怎么又是你……”话说了一半便住了嘴,怯怯地看了为首的黑衣男人一眼。
陈小美只觉那黑衣男人有些眼熟,石岸般突出的眉骨下,一双狭长的眼撇着锐利的光。又见那男人往前走了一步,额头青筋突起,似是在忍着怒气,压低了嗓道:“洪星!你又在胡闹什么!”
这洪星正被人打到在地,听到那人正在喊他,“蹭”地一下站起,走近了他道:“我没有在胡闹!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
黑衣男人眉头皱起,清瘦的脸上又添几分冷酷:“这里由我来处理,你先回家。”
“我不!”洪星一口拒绝,还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懒懒一声:“你也别想回家,这件事本公子跟你没完!”
洪星转过身来,看见那纨绔子弟摇着扇子一脸得意样,一咬牙,挥起了拳头。然而拳头落在了半空迟迟不下。
纨绔子弟更是得意,把脸凑了上去:“你打呀,本公子大方,给你打!”
拳头在空中发抖,却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钳住不动。洪星抬头看向那高出他两个头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哥!”
黑衣男人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洪星。两人对视了良久,洪星的拳头便颓了下来。
松开钳住洪星拳头的手,黑衣男人又走到那纨绔子弟面前,抱了拳道:“小弟多有得罪,还请贾公子原谅。”
那贾公子又与黑衣男人说了些什么,陈小美也不在意,只走到了洪星身边,一双杏眼闪着光:“你的细粉面再不吃就要凉了,店小二说趁热才好吃。”
这洪星正盯着那两人呢,突然听见耳边这么一道清脆的声音,愣了愣:“哦,细粉面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贾公子也看见了陈小美,“啪”地收起扇子,优哉游哉地走来,扇骨挑起她的下巴,眼睛却瞥向洪星:“想不到你也有个相好,倒不完全是废物一个嘛……”语调上扬,完全是猥亵的调侃意味。
“你才是废物呢!”洪星一个跳脚,又要上前揍他,却被一条健壮的手臂拦住。
“快向贾公子道歉!”手臂的主人只说了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陈小美轻扬下巴,离了扇骨,也不管他们还要做什么,径直对洪星说道:“我先走了,谢谢你。”说罢还真的转身离开了。如同局外人一般。
她隐隐有些不喜欢都城的人。太吵。崇山小镇的人也爱说话,但大多是摊贩卖货吆喝,或者是孩童的嬉戏声,听起来是舒适和谐的,反而有种宁静之意;青云山上更是清静的,基本上许多人都爱用神识交流,方便又可控制不易被他人听见。
但是她一踏入都城,只觉得到处都是声音。刚开始她还觉得热闹,但慢慢的只觉得这是一种喧嚣,像是催促着她快点离开。
于是她离开了,一个身影就如此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也不管身后众人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黑衣男人眉头依然是皱着的,问道:“洪星,这个女孩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洪星回过神来,蔫蔫答道:“听说是从什么小镇过来的,我也是今天才认识她。”
贾公子晃着脑袋摇着扇子:“你这相好武功比你可要好多了嘛……来呀,打我呀,本公子就是大方!给你打,哼!”
这几人的话自然传不到陈小美的耳中。当时她一心只想离开,并未考虑修为暴露的问题,也就没有料到自己已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中。
其中就数赌坊的金爷。只见他侧躺在软榻上,光着上身,胸口处一片淤紫,身后还有一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替他捏着背。长得凶狠的脸上还带着些痛苦的神色:“轻点!没告诉你我把腰闪了吗!”他绝对不会告诉女人那伤痛是被一个小姑娘打出来的。
“金爷金爷!”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一片惊恐之色,“小的找找找到那女的了,她她她她她……”
“三儿,咱能不结巴吗?”金爷又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轻功太神了!”三儿一口气说完,“一个瞬间就就就就……”看见金爷的眼神,三儿咽了口水继续道,“不见了!一瞬间就不见了!”
这边金爷还没说话,又有一个下人跟着跌跌撞撞地跑来:“金爷!老板说要见你!”
一听这话,金爷立马坐起身来,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痛得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老板有说为什么见我吗?”
那下人摇摇头,哆哆嗦嗦道:“是二管事传话的……对了,”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这也是二管事给你的,说是伤药……”
“下去下去!都下去!——伤药留下!”金爷喝退了身边的人,心情甚是烦躁。他本来以为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大来头,捉不到就捉不到,他胡诌个什么理由忽悠过去就可以。但现在自己的伤被老板知道,看来是不好糊弄了……
正想着,他的目光落在软榻上,像是要找些什么,最后一手抄起了一样物件拿到眼前详看——
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木牌。木牌上一面刻着一朵祥云,一面刻着二字,“青尘”。
这是三儿顺手从那姑娘身上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