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在软禁中,到底环境好了很多。喝了些汤药,李兰猗的精神好了很多。隆太嫔又是个健谈的人,跟她说了不少宫中的趣事,逗得心情也好了不少。李兰猗很喜欢这个隆太嫔,并没有大自己多少,又不像见过的妃嫔一样喜欢摆出位高的款儿。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也是一个来自于民间的女子,难怪觉得她亲切。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太嫔娘娘才好。”李兰猗真诚地表达着谢意,虽然她现在还没办法起身行礼,只能用语言道谢。
“我也只是依圣上的意思办事罢了。”隆太嫔拉着她的手,“不过我见了贵人就觉得亲切,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若是贵人看得起,日后不妨常来走动走动。”
李兰猗正想答话,殿外有太监高喊着“陛下万岁”。话音刚落,吴锐帝便急急步入了殿中,向她走来。
有希望才会有失望,李兰猗对吴锐帝并没有抱有任何希望,见他来了不但不生气,反倒笑着说:“妾嫔真真是该多谢陛下垂爱。没有陛下的关照,我这个待罪之身只怕早死在天牢里了。”说着也不理会一旁给她使脸色的隆太嫔,就做出要下床跪叩的模样。
锐帝收住了迈向她的脚,垂手而立地斜视着她,讥讽道:“原还记挂着你,看来是白挂心了。啻贵人看好得很快,已经知道谢礼还恩了。”说完也不顾一屋子的人还在跪着,甩手便走了。
“贵人你这又是何必呢?”隆太嫔抚着李兰猗躺好,像是劝解又像是自言自语,“在**的好与坏皆在圣上如何看待你,贵人实在不该生圣上的气。”
“在**的好与坏皆在圣上如何看待你”这句话就像是警钟一般在李兰猗的脑海中响了好几遍。她突然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因没有掌握好游戏规则,以后再也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多谢太嫔娘娘的教诲,嫔妾以后不会这样了。”李兰猗向隆太嫔微微一笑。
查实的结果在两天后便下来了。因人证物证较多,李兰猗与木离又拿不出可以证明清白的铁证,竟坐实了通奸之罪。依大吴律法,妃嫔通奸受腰斩之罪。主管**诸事的皇后向锐帝求了情,在毒酒赐死李兰猗和木离。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李兰猗异常平静,反倒是隆太嫔垂泪不止。
有罪之人不能待在华丽的宫殿之中,得令而来的侍卫将李兰猗领走时,隆太嫔抓着李兰猗的手不肯放。几日来的相信,隆太嫔已视她为知已一般,李兰猗又如何不知这份情义?只可惜人总是要在即将失去一切的时候才知道错过了很多,她只能向隆太嫔行叩拜之礼以谢这几天待自己的情义。
再次被关进牢中,李兰猗却无半点恐惧之心。她打视着这间虽看起来破败,倒还是洁净的牢房,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两杯酒。缓步走过去,李兰猗拿起其中的一杯,放在鼻边一嗅,禁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好酒。”可为什么会有两杯?
牢门被打开,木离被推搡着进了来。几日未见,原还是一身锦衣美艳得连女子都有嫉妒之心的木离,竟变成了仿佛刚从死人堆里逃亡出来的人一样,连站都站不稳。李兰猗鼻子一酸,丢下手中的酒杯便上前去搀他。
“木离,”她极力作出平静的模样,可声音的哽咽还是出卖了她。“终究是我害了你。一会那两杯酒我全喝了,不能受这无妄之灾。”
“不。”木离费力地摇了摇头,“有生之年可得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实是人生大幸。一条命换来一个朋友,我也不算亏。”
“可是我这个朋友却让你丢了性命!”李兰猗开始痛哭。她想起自己接触木离时是抱着想利用他的心态,她想到自己实在没人可以说话,才经常去找木离。现下即将走向死亡,木离还真心把自己当成朋友看待,李兰猗只觉无地自容,痛恨自己无比可耻的心。
手被木离轻轻地拍了拍,他挤出一丝笑容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平?现在我才明白圣人话的感受。我自小命运可悲,能陪圣上左右已是万幸,还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此生早已无憾。只可惜坏了你的名声,让你清白的身子背负着罪名而去……”
“这**中,为什么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明明没有的事,居然可以被查实?”李兰猗冷笑着,已打定了主意偿还木离对自己的真情义。她将木离轻轻靠着墙边放下,奔去拿桌前拿起两杯毒酒,头一仰眼一闭全部喝了下去。毒酒入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不在了,人变得出奇镇定。
李兰猗对挣扎着要起身的木离笑了笑,“这两杯酒我都喝了,势必有奴才回禀实情,惊动皇后或是圣上。你若真把我当成朋友,一定要想办法见机行事,才不枉我这番作为。”见木离仍旧悲痛不已,全无斗志的模样,她气得跺了跺脚,却想到了让木离无法拒绝的说词。
走到木离身边抓住他的手,李兰猗缓缓地说:“想办法活下去,才能找到证明我们清白的证据。你也不想我在九泉之下也受这不白之冤的折磨吧?”
木离微微一楞,正想点头时,耳边突然响起的木板磨擦时所发出的交错时。她与木离对视一眼,四处打量,这才发现牢中三面木墙已被人分解成一块块的木板抽走。随着木板不断地抽离,牢房北面的情景渐渐露了出来——原来北面的大房中坐了不少妆扮精致的妃嫔,端坐于正中央抱着一只雪白猫咪的女子不是皇后还有谁?
皇后轻抚着怀中的猫咪,对着李兰猗点头含笑。李兰猗忙跪下行礼,却一时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听得皇后嗯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华服男子说道:“还是端亲王的计谋好,即给啻贵人证明了清白,又帮我解了烦心之事。”
华服男子微微侧身,恭敬答着:“臣弟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若不是皇后仁德,不愿仅凭风言残物便定罪于啻贵人,又岂会有臣弟献计的机会?”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太监们打开牢门放李兰猗出来,颇有些惋惜道:“只可惜圣上说**之事皆由本宫做主,倒不肯来了,不能亲眼得见啻妹妹证明清白。”
见李兰猗和木离已由宫人搀扶着出了牢门,皇后自座位上款款起身,转头问身后的一众妃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啻贵人与木离‘临死’前的肺腑之言已道出他们是否真有奸情。依本宫之见,奸情之说纯属捕风抓影,啻贵人与木离实乃无罪。众妹妹是否心服?”
让涉案双方在不知情的情况说出真心话,以此作为定案的依据,这一招的确高明。李兰猗偷偷瞟了一眼想出这个法子的端亲王,又看了一眼皇后,对他俩的好感趋然提升。随着一众妃嫔一起跪下,“皇后体查入微,嫔妾莫敢不服”的呼声响遍了整个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