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在带有浓烈糜烂气息的稻草上,李兰猗被天牢中让人窒息的气味呛得连咳了好几声。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吴锐帝对她大怒,直接打进皇宫中的天牢里面来。伴君真是如伴虎,就算要杀个人也不需要任何解释。
在狭小的牢房间四处走动了一下,她总算找到了相对比较来说干净些的地方。这时也顾不上许多了,她拿着衣袖挥走了地面上的尘土,才坐了下去。被关进来时,吴锐帝那张可以把人都吓死的臭脸似乎还在眼前,男人果然是翻脸还比翻书快。
一只盛了点水的破碗被天牢里面的看守者从铁栏外递了进来,李兰猗想叫住那人问问木离的情况,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送完水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在过不了多久,便有内庭的人把她拉出去提审,终于知道是什么罪名了——通奸!
“你与木离通奸之事,圣上已知晓。在你的处所中也翻出了木离随身佩带的玉佩和腰带,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提审人的丑陋嘴脸再配上嘶哑的声音,恶心得李兰猗直想吐。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通奸是大罪,她可不想受无妄之灾。
现代女性的倔性一旦上来是非常可怕的。李兰猗万般解释,把庭审处的火盘也踢翻了还是不能说服庭审的人。人家一口咬死了有物证人证在便算通奸之罪,而人证便是同住一宫的顺嫔。
“你与木离在皇后殿外遇见时便私相受授,不少人都是亲眼所见。同住一宫的顺嫔也说多次见木离出入你的宫后。听闻,就连圣上亦亲眼见你与木离自假山中步出。”庭审的人一脸奸笑着说“劝贵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认罪,不要为难小的们才好。”
“认罪?身无此罪如何认?”李兰猗愤怒了!她还想再出骂,却不知是谁一脚将她踢倒在地,头重重地叩在地面上,痛得她一声冷哼。不知谁的脚狠狠踏在她的背上,让她不能起身,只能抬起头瞪着略略有些得意的庭审太监。
“我就跟您明说了吧。”庭审太监专心拔弄着自己的手指甲,看也不看李兰猗一眼。“进了天牢,不管您是贵人还是皇后,不招出点什么来便是不把整个天牢的人放在眼里。贵人您不是个笨人,又何必为难了我们又为难了自己是不?要知道……圣上若不是也觉您有罪,是不会送到天牢里来的。”
吴锐帝?李兰猗明白了。宫中所有的人都是看吴锐帝的脸色行事,自假山出来后吴锐帝板着臭脸想也没想便叫人将她送进天牢,看来的确是相信木离与自己有私情。而且吴锐帝一直有想杀自己的心,正好借此机会除掉自己。可是木离呢?抓奸要抓双,借奸情来除掉自己,也不需要搭上木离吧。看来吴锐帝真是一个冷血的人,便是相伴身旁五年的木离,他也能如此决情。
“贵人招是不招?”有太监拿着皮鞭过来,看模样再不招认便要鞭打李兰猗了。
若招了,不但让害自己的人如了意更害了木离。李兰猗看了看周围胡乱摆着的各种刑具,下定了决心,“我无罪可招。”
她被粗暴地拉了起来,绑在刑架上。一盆冰冷的清水自头淋下,冷得她直哆嗦。随即三只皮鞭重重地落了李兰猗的身上,她咬紧牙关让自己在巨痛之下也尽量不发出叫喊声。可没过多久,痛楚加寒冷便让李兰猗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牢中,全身上下都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只觉得又冷又痛。
她忍着巨痛转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平躺着多少能好过一些。可寒冷好像是从自己体内发出的,让她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每动一下,全身就像被无数针扎着一般,就连喘口气也是苦不堪言。
从被弃空城到遭受酷刑,李兰猗觉得这一切都是吴锐帝刻意为难自己,说不定嬷嬷被毒哑也是吴锐帝所为。她恨得咬牙切齿,连牢门被打开也没有听见。
假如可以活下去,一定要加倍的偿还给吴锐帝。李兰猗下定了决心,却突然发现吴锐帝似乎出现在了眼前,她以为这是恨到深处的幻觉。可在自己脸上轻抚着的手掌也是假的么?李兰猗费力地定睛一看,半蹲在自己身前咬紧牙关青筋毕怒的人真是吴锐帝。
她很想在吴锐帝的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可惜连大口喘气都力不足。眼睁睁看着吴锐帝将自己抱起,轻轻地放在了担架上。“你很快会好起来的。”吴锐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脸色在瞬间变得凌厉逼人。
为什么明明要伤害,却非得装出怜惜的模样?带着疑虑李兰猗被抬出了天牢。身心疲惫的她自然看不到参与庭审的一众人都跪在牢门前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这些人即将面临着何等的处罚。
再度醒来,李兰猗面对着锦绣华丽的宫殿有些反应不过来。有宫人欢喜着叫着“醒了醒了”奔出殿去,她才想起自己在昏睡过去时吴锐帝已经把自己接出了天牢。
被众人簇拥着进来的并不是吴锐帝,而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年青妇人。她带着和善的笑缓步走到李兰猗身边,说话声异常的温柔。她说:“我是隆太嫔。”
隆太嫔亲手帮她换了头上的湿巾,掩嘴笑道:“听说贵人没有大碍,圣上高兴得什么似的,可又怕贵人还在气他,倒不敢来亲眼瞧一下呢。”
吴锐帝?李兰猗脸色一沉,转过头去不发一言。
隆太嫔何等聪明之人,忙安慰道:“贵人千万不要怪圣上。顺嫔拿着木离的物件去找了皇后,加上又有不少人见过你与木离……凑巧有奴才说见你和木离正去了假山处,圣上亲见撞见了,一时恼怒也是常理。不过半日功夫,圣上就心痛得不行,亲自去天牢将贵人接了出来。由此可见圣上对你是记挂得紧啊。”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李兰猗忙说:“我想回自己的宫去。”不想隆太嫔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圣上虽对你挂怀,可这事顺嫔已闹到皇后那里去了,必要有个交待宫中人才可信服。待为你查明了清白,再加自己宫中岂不是更好?”
原来只是从天牢换到了太嫔宫里软禁罢了。李兰猗推开隆太嫔伸过来的药碗,“圣上即还疑心我与他人有私,又何必将我救出天牢。”
“贵人”,隆太嫔一脸诚恳道:“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是民间而来的女子,自是不明白圣上的难度。他便是心里再疼你,也得要顾及宫中人的看法。在还未查清之前让你出天牢,已是不合事宜了,可见圣上对你还是有情的。”
有情么?依隆太嫔所说,看来的确不是吴锐帝故意这般折磨自己,倒像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李兰猗明白地位与压力是成正比的,可心中的怨气仍然难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