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兰猗痊愈后,无论是谁在泰和殿侍寝,都不会改变陪同吴锐帝一同吃晚饭的人。这份荣宠原是只有早膳时的皇后娘娘可以尊享,想不到李兰猗居然成了大吴**中的第二人,妃嫔们的嫉恨与醋意越烧越烈,而皇后对李兰猗的维护更激起了她们的妒意。
每至晚膳时分,御膳房外都有不少妃嫔的心腹奴才守在此处。看着一盘盘精心烹饪的菜肴在晚膳时分被送往泰和殿中,他们只能感叹自己主子的心情又要不好了。
“圣上真是不消停,”李兰猗拿着筷子遥遥对锐帝一指,“圣上指派的教引姑姑可是告诉过我,饮食时不可多言方有皇家仪态呢。偏偏圣上说个不停。”
“好心把听来的趣闻说来予你听,倒落了你笑话。”吴锐帝装出有些生气的模样,露出带着邪意的笑容,“再说这里也就朕与你二人,连木离都给打发出去了。你就是此时再如那晚一般勾引朕,也算不得什么事。”
李兰猗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身边还有十几个太监宫女在旁伺候,一时被吴锐帝提起床事也红了脸。她瞪了一眼锐帝,低声说道:“圣上没见这屋里有十几个人么?”
“十几个人?他们不过是些透明人罢了。”吴锐帝坐得近了些,拿起她的发丝放在鼻边轻嗅。“不要太将奴才们将回事。朕再唤了通房宫人来助兴,你可再也不得将朕推出床了。”
前夜她与吴锐帝欢愉时,锐帝叩了叩床沿。三声之后六个面无表情的宫人拿着水盆、面巾等东西鱼贯进入床内,很熟练地就开始帮他们擦洗,甚至还有宫人跪在床内,为吴锐帝助力。眼看着就有宫人来抬自己的腿了,目瞪口呆如同被天雷击中的李兰猗激动之下直接把吴锐帝踢出了床。匆忙之间也不知吴锐帝摔到了哪里,痛得半天没动弹。为这事皇后娘娘也红着脸说了她一通。
古代的通房下人家家都有,做的就是为主助兴的事,皇宫之中设有通房宫人也是正常。喜欢红楼梦的李兰猗多少也听过一些,但就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么私密的事还有外人来参与。吴锐帝偏又提了这事,让她的的脸在瞬间红得可以烫手。极力躲避着锐帝的眼神,却被锐帝轻轻托住了下巴。
“朕的兰猗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吴锐帝闭着双眼,语气间满是玩味。“热情如火时可主动解衣,却不想连通房宫人都怕。你叫朕如何不挂心?”
李兰猗刚想开嘴为自己争辨,殿门被猛然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泰和殿内何时有过这样的情况?吴锐帝怒得眉头一皱,双手环着李兰猗去看殿门。
搭着悦姑姑的手疾步而入的皇后一脸愤怒,华美的后服和精巧的后冠只令皇后的脸颊看起来更加惨白。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地皇后根本没有给吴锐帝行礼,更没有让吴锐帝有出言相问的机会。她费力地大喊了一声“把她带去宫刑司。”话音刚落,一口鲜血自她嘴中呕出,人也软软地倒向一边。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锐帝和李兰猗一见皇后呕血都起身奔了过去。悦姑姑含泪扶着皇后娘娘,在锐帝身边一阵耳语,吴锐帝的眼睛似乎要渗出血来一般。他挥了挥手命人把皇后扶到榻上去休息,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问李兰猗:“午膳时,是你带着洪儿一起进膳的?”
“是有这么回事。”李兰猗暗道不好,难不成是大皇子有什么问题?她心中一急,想也不想就问道:“可是大皇子出了什么事?”
这话落在吴锐帝与悦姑姑耳中,都被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悦姑姑双膝一软直直跪下,用哽咽地声音恳求:“午后大皇子便腹痛不已,所有的太医来看了都寻不到病由,不知如何开方。贱奴求啻嫔娘娘看在皇后对您有过关注的份上,将对大皇子的不满尽数赐予贱奴吧。大皇子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啊。”
悦姑姑话里的意思李兰猗哪里听不出来。只现下悦姑姑激动不已,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一味地抱着她的腿连连乞求。李兰猗求助地看向吴锐帝,她现在最希望吴锐帝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帮她解开眼前的困境。
在吴锐帝的脸上,她找不到一丝对自己的关怀,只有被极力压制着的怒火。李兰猗鼻中一酸,只能安慰自己帝王要顾虑的太多太多了,一时无法关怀自己也是常理。哪知突然醒来的皇后一声“圣上”的嘶喊彻底毁灭了她对吴锐帝的一切幻想。她听到吴锐帝转身走向皇后时丢下的冰冷语言,“即刻带她去审问。”
如何被侍卫押着到了宫刑司她全然不记得了。在迎头被泼下的三大桶清水之后,李兰猗的头脑才开始转动。她看着身边并不陌生的刑具,只觉得原本温热的心在慢慢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
对吴锐帝,她真的没有抱过太大的幻想。穿越之初时的谋害经常会提醒她要小心吴锐帝,便是因五子棋而感动到几乎以身相许时,也不过是强迫自己照着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行事,还谈不到对吴锐帝产生情愫。可女人终归只是女人,几千年来没有哪个女人能不被男人的关爱而感染,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李兰猗也不是例外。她现在只恨自己把心给得太快,以至于被现实伤得毫无抵御的能力。
后脚便到来的吴锐帝引起了屋内的小小骚动,也让李兰猗感觉到了一丝温热。她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款款坐落的吴锐帝——他脸上还残留着她的胭粉。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笑了。
“你是如何谋伤大皇子的?”吴锐帝气得一拍扶手,指着她狠狠地说:“你们的午膳查不出任何问题,你到底给大皇子吃了什么,让他这般痛苦?”
“连午饭都查不出什么问题,圣上便肯定是我要谋害大皇子了吗?”她抬头看向吴锐帝,希望锐帝能给这段感情留下哪怕一寸的余地,可事实却让她心如死灰。
“合宫上下,只有你有谋害洪儿的理由!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他的体异之症碍不到任何人!可你真的要将我们的仇恨强加到一个孩子身上吗?”锐帝痛苦地用双手抚了抚脸,声音压低了一些。“你招了,大皇子用药后无恙朕答应你,不治你的罪。可好?”
“原来是这样。”李兰猗的心突然平静了一下来。她笑着说:“原来做好李兰猗是我一人的想法,圣上从未忘掉我并不是她,也从未忘掉我身上流淌着怎么样的血脉!”
吴锐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令她觉得很有快感。踉跄地渡到吴锐帝身边,她平视锐帝道:“无罪可招。”再不理会吴锐帝,她缓缓走到刑架之前,把手搭了上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刑罚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来吧。”
没有意料中的刑罚,也听不到吴锐帝的说话声,她被丢弃在了这间窄小的审讯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