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的心思丹青不知,他此时也是有些迟疑,不断的回想着当日昏迷之后所发生的种种变故。
上古先民的祷告、太古荒兽的咆哮、荒古帝王下葬的祭祀音……
这些都不是寻常异象,对丹青来说,或许是一场惊天巨变。
不过他倒是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只不过是有些犹豫,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就打算出城,去看一看自己昏迷前的地点。
“我想换身衣服,你们就先出去吧。”丹青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帮你换。”老板娘肯定是赖在丹青的身旁,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倒是感觉少女郡主在旁边,看了她的男人一眼,有些吃亏。
是的。
她就是把丹青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少女郡主依旧是在剥着橘子,不急不缓的吃完最后一个,拍了拍手,站起身,走了出去。
那些宫女则是没动。
只有一人抬着一件崭新的袍服,就是按照丹青当时受伤穿在身上的那件款式制造,质地上乘、雪白无暇,秀有几朵鲜艳的冬季寒梅。
说实话,丹青觉得吧,他穿上这套袍服,还真的是显得挺精神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起来呀。”老板娘接过袍服,笑着推了丹青一把。
丹青没反应。他还以为是老板娘跟他开玩笑,调戏他呢。
“快点,你那小雀儿老娘又不是没看过。”这么豪放的女子,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很少见,不过或许也就是因此,老板娘才会艳名远播,背后拉着长长的追求者队伍。
“别闹。”丹青红了脸,一旁的宫女们见状,只能颤抖着肩膀,憋着笑不敢抬头。
哗啦。
没想到话刚说完,老板娘就不耐烦的掀开了丹青的被子,然后自己也红了红脸,接着就若无其事的帮他披上袍服,甚至还故意斜了斜身子,遮住宫女们的视线,怕自己的“男人”被人家给看了去。
丹青没想到老板娘这么大胆,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不过他倒是想掉,可惜身上伤势未痊愈,轻轻一动就浑身酸疼,且伤口处还阵阵撕裂,很是难受。
看来这一次伤得确实不轻,否则一颗五行高手的救命丹药,也是时候该治好了。
殊不知是他体魄太强大,比之太清高手,都丝毫不差。所以一般来说,玉清修者吃了那颗丹药,可以在三天恢复,但是同处于玉清境界的丹青,却需要更长时间。
越是强大的体魄,越少受伤,但若是一旦受了重创,也就意味着恢复起来越是困难。
这就是得与失。
其实丹青很羡慕,羡慕传说中的青帝,据说他的术,他的法,都与不死有关,哪怕是受了再严重的创伤,也能够眨眼恢复。
可惜那是一代神话,与他相距太过遥远,遥远到连仰视对方的资格都不曾拥有。
袍服被强行披上以后,丹青玉带束腰,头扎木簪,转眼又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很快,佩剑与玉佩小草七弦古琴等都被宫女送来。
丹青又将它们一一绑缚在了背后与腰际,然后就将小草贴身放好。接着才接过钱币,把玩了一番,手感相同,确定是随着自己十五年的那枚钱币无误。
“走,带我去当日昏迷时突然睁开眼睛的那一片区域。”虽然是负伤在身,但是丹青还是想要早点过去,看一看异象是否与那片城外古林有关。
“好。”老板娘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侧头吩咐一旁的宫女道:“丹家公子要出行,备轿吧。”
“是。”宫女们纷纷应答,赶紧踱着碎步跑了出去,让宫内的小太监们准备出行的仪式。
不过丹青倒是不想太过张扬,随口说了一句:“别让太多人知道。”
就这样,一行人出了皇宫。
暗中,有十名五行高手在保护,但他们却没有露面。
至于抬轿的,则是四名寻常禁卫军而已,他们早已脱下了甲胄,换上一袭寻常服侍,跟街道上来往不休的普通轿夫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看出,他们的修为,无一不是太清境界。
这就是宫内的禁卫军!
“哟呵,老王你出来逛街了?”
“是啊,刚想去明月楼会客呢,要不要一起去走几圈?”
“糖葫芦,糖葫芦哟……”
“小道师兄弟几个自南山隐世仙观而来,会术法,可查天机,望风水。”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家祖乃是当初一代仙医,号称治千病,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够救活。”
“父老乡亲们,在家靠父母,出外靠兄弟。哥几个浑身是胆,满身技艺,奈何生不逢时,无人赏识,只能凭借几手功夫卖艺,如果大家看得过眼,就捧个钱场,看不过眼,那就算是砸几颗石头兄弟们也不敢多吭一声。”
各种嘈杂的声音在丹青的耳畔响起,这是丹青第一次见识到上清王朝都城的繁荣,比之玉清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喜欢市井里的小民,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才能感受到人性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他很享受,听着耳畔的嘈杂声,嘴角略带笑意。
甚至连苍白的脸颊,也有一抹红润涌上。
小郡主与老板娘也是坐在轿子里,她们时不时的斗下嘴,然后又看了看闭目不语的丹青,接着继续斗嘴,相互讥讽。
一般她们斗嘴都是老板娘败下阵来。
因为小郡主会喊她大娘,然后喊丹青小弟弟。
这样就是在提醒,她们差了一个大辈分。
对此丹青倒是真的很乐意,毕竟他对老板娘确实没有什么爱意,能够早些斩断瓜葛的话,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所以他就听之任之,没有插口。
而且他也清楚,和女孩子争论,简直是一件比对牛弹琴还要缺脑子的行为。
丹青不傻,所以他就做不出那种傻事了。
很快,一行人就要出城。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城外有一队快骑,都是年轻的公子哥,衣着不凡,仪表堂堂,一看就知道是身份显赫的门阀后代。
丹青没有看到他们。
但是却也发现了异常。因为就在这时,街道上嘈杂纷乱的声音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诡异的安静。
怎么回事?
丹青掀开帷幔,轿子依旧在缓慢的前行,但是轿子前方,却也有一队约是二十来人的马队,匆匆而来。
马队上是一群年轻人,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不等,说说笑笑,根本没有顾忌身前是否有行人过街,横冲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锦衣青年,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阴霾,脸色雪白,大眼涣散无神。
他的身份应该是队伍中最显赫的,因为只有他一骑绝尘,冲在最前方,而其他人,则是有意无意的让开了半匹马的距离。
此时,丹青的骄子再想让开也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直直的冲了过来,两方相距不到一丈远近。
而那些皇宫里出来的禁卫军们,自然也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让路,别说他们抬着的是小郡主还有那名神秘的客人了,就算是他们自己出行,遇见这种阵仗,也是会直接走过去。
人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么若是皇宫门前呢。至少也得来个五六品吧。
所以这些禁卫军没有退,且脚步不停,直接抬着轿子不急不缓的迎了过去。
轰……
一声炸响,丹青的轿子晃了一晃,直接坠落在地,但好在没有斜倒。
而反观那群年轻人的马队,则是纷纷停了下来,但他们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在马队与轿子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他背负双手,拦在了锦衣青年的身前,将两方人彻底隔开。
不过他隔开的方式倒是有些让人不忿了,因为他仅是将锦衣青年的马儿给拦了下来,至于丹青这一边,抬轿的四名禁卫军,则全部倒地,纷纷吐血,萎靡不振。
与其说他是隔开两方人,避免冲突,倒不如说他是在保护锦衣青年,怕他与抬轿的四名禁卫军撞击时受到不可避免的伤害。
而且别人若是看不出禁卫军的实力还说得过去,但他就不同了,因为他是五行高手,自然是一眼就可以看穿,这四名轿夫不简单。
所以他就留了一些退路,并没有连轿子里的人物也一起攻击。要不然刚才丹青等人可不仅是轿子坠落在地那么简单了,说不得对方再狠辣一些,打出完整的术法,几人就彻底身亡了。
至此,暗中保护丹青的十名五行高手也是差点破口大骂,他们这才想起,如果距离太远,就算是想要替丹青身死,也是没有机会的。
想到丹青的父亲是谁,再联想到皇帝陛下的千万叮嘱,十名五行高手冷下脸,暗中靠拢了过来。
“是谁挡我的马队呢,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锦衣青年这时才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轿子,还有倒地四名禁卫军,冷笑道:“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自从我踩死第十七个不长眼的拦路杂种后,都城中再也没有人敢挡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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