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给我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丹青没说话,脸色平静,眼睛透过掀起的帷幔,看着锦衣青年,脸色更显苍白了。
一旁,少女郡主怒了,她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所以她自然是第一个冲了出去,待看清来人以后,更是忍不住了,娇声呵斥道:“玉佳林,你好大的胆子,横闯官道不说,还敢纵奴行凶,打伤皇宫禁卫军,该当何罪?”
“哟呵,我道是谁,原来是小郡主呀。”锦衣青年在看到少女郡主时就愣了一愣,旋即冷笑连连,寒声道:“那你是不是要上奏陛下,罢我父亲的一品官职呢?”
少女郡主听完后脸色一变。
“我记得你父亲还在争夺皇位吧,如果昨晚我没看错,太子殿下还曾亲自前往我家府邸,与我父亲商谈日后的政务要事。”锦衣青年继续冷笑,放肆的打量着少女郡主的曼妙身姿,舔着嘴唇说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最是宠溺我了,如果我在他的耳旁多说说太子的好话,你认为最后的站队时他会选择哪一边呢?”
自古王权争夺必要经历的一环便是文武百官的站位,不管是哪朝哪代,这点都不可避免。
而锦衣青年的父亲,正是上清王朝帝王之下第一人,官居一品,拜宰相职位,且还兼任兵部唯一执掌大权的御赐镇国大将军。
整个王朝上下,别说是一般臣子了,就算是帝王的亲生兄弟,几大王爷,对其也是礼让三分,不断拉拢。
试问,有如此靠山,锦衣青年还要担心什么?
只要别惹着皇帝陛下了,他的小日子可悠闲着呢,谁又敢和他作对,说出半句不是?
且,就算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皇帝陛下不高兴了,也只会责骂几句,根本不可能真正责罚于他。所以这也助长了他的气焰,早在一年前,奸杀通政司参议的妻女无事后,他更是肆无忌惮,专门挑京官儿的家眷下手。
当然,他也不傻,真正手掌大权的官员他没敢去招惹,所以仅是在犯错过后被不轻不重的责骂了几句,并未有过实质性的伤害。
故而才会被称作上清王朝王公贵族第一祸害,活得最长久的祸害!
毕竟惹了那么多人,他自然是会遭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儿们的追杀,几次都差点身死道消。不过他就是活得好好的,不管是游侠儿们的袭杀,还是被欺辱过的官员倾家荡产所招来的杀手刺客,都没能将他的小命给收了去。
这就是一个奇迹。
要不然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
有传闻一代五行高手曾偷袭于他,但也是没有得手,险些留了下来。
这就足以证明,他的身后有高人相助。
或许是眼前这个背负着双手的中年男子吧。
“你……”听了锦衣青年话里话外的胁迫后,少女郡主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发怒,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回到轿子里面。
她倒是真的不敢过于得罪锦衣青年,毕竟人家的父亲确实有能耐,不管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不是此时她的皇子父亲所能够比拟,故而只要是一些不算太大的口角争执,也只能尽量能忍则忍了。
帝王家。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风光啊。
丹青沉默,不想惹事,在问了一句禁卫军们是否还能走动后,便放下帷幔,闭目调息了起来。
可是他不惹事,并不代表别人不惹事。
这群公子哥儿们的性格乖张,纵然是不敢对少女郡主动手,但口头上的碰撞还是有的。
所以接下来,他们就开始说些下流的不堪言语了。
“小郡主,你轿子中的少年是面首吗,怎么挑了那么一个病秧子呀。”
“是啊是啊,要不然你看看我咋样,我肯定比他厉害,床上的功夫厉害着呢。”
“没想到小郡主也好这一口,喜欢青葱少年人吗,虽然哥哥年纪大了一些,不过还是雄风凛凛,可挡十万兵马呢。”
对于这些污言秽语,丹青依旧表现得很平静,无动于衷。
哗啦。
突然,就在轿子架起,刚想离去时。帷幔被一把尖刀划开,露出了里面的丹青,少女郡主,还有老板娘三人。
划开帷幔的是锦衣青年,只有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看到了里面的三人,锦衣青年又笑了,轻佻道:“原来太子妃也在啊。你们玩双那个飞吗,要不然让我也加入呀。”
说实话,这已经是大不敬了,若是传出去,太子和二皇子的脸面肯定是挂不住。
毕竟老板娘是太子看中的女人,据说只要是太子登上皇位,就会迎娶她,甚至以他对老板娘的爱意,封下一国之母也是必然之事。
而少女郡主也有可能是日后的一代公主,毕竟她的父亲,在争夺皇位上有很大的机会,比其他三兄弟都要来得更有希望。
不过就算如此,又如何?
锦衣青年依旧是该调戏就调戏,可想而知,他的父亲,权利到底有多大。
这才是真正的藐视王权啊。
老板娘比少女郡主还要忍得下气,她对锦衣青年的言语并没有表现得不满亦或是厌恶,而是笑着回应道:“玉公子说笑了。”
“没说笑,没说笑,我是说真的。”锦衣青年赶紧摆手,佯装不满,挺了挺下身,坐着不堪入目的举动,淫笑道:“你莫非是认为本公子不行了吗?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试试?”
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宰相府、皇宫、太子府,甚至还有一些寻常的官员府邸。
他们很快就都派了眼线过来。
至于上清王朝的帝王,则是亲自过来,不过他却没有露面,而是坐在对面的一间二层茶楼,静静的品着寻常百姓才喝的劣质茶水。
茶是苦的,但他的心却不苦。
因为已经有人替他苦了,那是他的儿子,两个儿子,太子和二皇子。
他们两个人自然是得到了这里的消息,但他们却没有出头,也可以说是不敢出头,怕与宰相府结仇。
至于宰相府,那个从小就陪着皇帝陛下一起谈心说政的阴险老头,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理会这里的事情了。
对他来说,这座王朝除了快要老死坐化的皇帝陛下不能得罪外,就算是其他四大王爷,他也敢说杀就杀。
所以这里的事情,也不算是个事情了。
他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走吧。”锦衣男子见没人回话,不禁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然后在他翻身上马后,发现轿子依旧没有动,不由笑道:“那个男的留下,郡主和太子妃就跟我走吧。”
他这一次确实不是开玩笑了。
谁都可以看出来。
因为在他的话说完以后,那名五行境界的中年男子就动了,走到轿子前,伸手抓住了自始至终始终是一语不发的丹青,拖拽了出来。
丹青吸了口气,脸色还是很平静,但却也已经开口了,是对着锦衣青年开的口,至于这个五行境界的修者,他则是真的不放在眼内。
“这位公子。我们本无意挡道,是你的车队先冲向我们的轿子,那时候我们再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丹青说话依旧是很客气。
少女郡主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她想不通,有了那么一个强大的靠山,为何面对别人的多多逼迫,却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胆小?
怕事?
不应该啊。
只有老板娘或多或少的猜测出了一些,丹青不是那种喜欢拿身份压人的纨绔,否则也不会选择低调出行了。
这个少年似乎性子真的很宁静,虽然有时也会锋芒毕露,但平日间都是内敛着,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很少让人看到其狰狞的另一面。
“你是谁?”锦衣青年看了看丹青,突然问道。
“丹青。”丹青回应。
“没听过,你是哪个不长眼的才会生下来的孩子?”锦衣青年笑了,讥讽道:“你父亲来了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吗?”
“公子你过了。”丹青最恨别人对他的家人言语不敬,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说话的语气谁都能听出,隐含着怒气。
噗!
突然,那名拽着丹青衣袍的五行高手动了,一拳砸在丹青的肚子上,让本来就伤势未愈的丹青头晕眼花,当场就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住手!”
“你该死!”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一时间,几乎同时响起了十来道声音,就连一直端坐在对面茶楼的皇帝陛下,也是愣了一愣,旋即倒抽冷气。
在刚才,听到锦衣青年对丹青父母不敬时,他就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了,根本难以收场,然后就站起了身来,打算亲自去解决这件事情。
但没想到的却是在他起身后,下面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那时候他刚转过身子,也没太在意,根本来不及阻止。
当事情发生后,他想再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丹青就挨了一拳,然后皇帝陛下就愣住了,气得浑身颤抖,良久都说不出半句话来,恨不得亲身替代丹青接下这一拳。
可是晚了,已经晚了。
从刚刚赶来,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但杀机却已席卷弥漫了整座都城的玉清帝王身上,就知道了,这一次宰相父子是闯出了滔天大祸,谁来了也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