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尹睁开酸涩不已的双眼,这才发觉自己还在厨房里,想起昨天晚上揉了揉额头,阳光透过窗户缝隙透进屋子里,有些耀眼,长尹伸伸懒腰,又是新的一天!
“公子以前都是月中才来住几天,怎么昨晚上就来了?”
“咱们做下人的问这么多做什么,做好管家交代的事就好了……”
门外传来交谈声,越来越近了,怎么办?长尹在厨房里着急地打转。
门被推开了,阳光钻了进来,两个厨娘进了房,才发现屋子里站着一个丫头,面色蜡黄,双眼有些红肿,奇怪道:“哎?你是哪儿的丫头,在厨房做什么?”
“我是公子身边的丫头,是这样的,公子昨晚未进多少食,所以我到厨房来看看有没有粥饭,以免公子早起饿了肚子。”长尹一张脸涂了姜汁,也不怕她们看出什么。
那两个厨娘一听是公子的丫头,对长尹恭敬了些,忙开始掀了锅盖,开始准备早饭,“姑娘怕是头一遭来府里吧!您不知道,这个时辰呐大伙还没起床呢,不过既然公子饿了,那我们先单做点粥菜,紧着公子才是要紧,要不姑娘先去忙,过一会儿再来取饭食?”
“嗯,你们快些做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取。”回来取才怪!待出了厨房长尹才加快脚步,一边疾走一边郁闷,到底怎样才能出了这里,总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到门口,大嚷一句:“我迷路到你家了!”鬼才信呢!
长尹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四周都是青翠欲滴的竹子,十分清幽,与昨天的荒凉简直是南辕北辙。继续前行,疏影横斜间前面不远处似有一个小小竹屋,走近了些,竹屋周围圈了篱笆,上面攀附着各种颜色的牵牛花,枝蔓缠绕,花叶交错,散发着蓬勃朝气,长尹不禁惊讶,这里居然也会有这种生命力极为强盛的牵牛花。
一曲幽径从小栅门通到竹屋的小门,此外再没有多余的空地,青草与淡紫色野花相间覆盖了多余的空地,长尹忽然感到流离了许久的心在这里找到了归宿,不由自主地走在蜿蜒的石子路上,靠近那神秘而充满安和的竹屋,近了,近了,清雅的气息越来越醇厚,“谁?”屋内传来略显慵懒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长尹不由怔在了那里,衡渊?这里是衡渊府上?
“谁”,想是自己沉默太久,屋子里的衡渊未听见回答,又问了一次,长尹大脑终于恢复正常运转,第一反应就是逃,然而未等自己有所行动,“吱呀”一声,竹门开了,一股浓郁而温和的竹香迎面而来,长尹不由自主的抬头,晨辉中,衡渊摇着轮椅向自己行来,一身青色的他似乎与周围的气息融在了一起,点点莹光撒在他略带苍白的面上,眉心一点胭脂红艳欲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清雅和妩媚的完美结合体,长尹自动放弃思考,放弃试图逃跑,不想打破如此梦幻却又真实存在的一刻……
衡渊看着这个从自己走出竹屋,就在盯着自己看的丫头,却不觉得生气,她的目光中有些迷离,却没有丝毫的猥亵,像是在虔诚的膜拜,更像是在祈求灵魂的救赎,皱了皱眉好看的眉,“你是谁?”
低沉的声音将长尹带回现实,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奴婢是厨房里的丫头,名字叫小薇。”
“府里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下人不能进入竹园,否则杖责五十,撵出府去!”衡渊的声音变得冷漠。
长尹听到大惊失色,自己是想出府,但不是被抬着出去啊!是啊,这一路走来根本没有遇到任何人,看来府里的下人都已经知道其中利害,只有自己这个倒霉孩子误闯了进来,五十棒下去自己哪里还有命回质子府,忙苦着脸央求衡渊,“公子饶了奴婢吧!奴婢初进府,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长尹不愿下跪给他,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至于是为什么,此时脑袋一团浆糊的她还没有多余的空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只是稍弯了腰,略低了头以示恭敬。
衡渊挑眉看着这个面色蜡黄的少女,面对自己,她是第一个敢平等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虽是央求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卑微之意,衡渊感到一丝颓败,自信可以一眼看穿别人的他如今却看不透这个烧火丫头,不过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软之人,这里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家,不容别人打扰,不耐烦再跟她说什么,冷冷道:“你自己下去领罚吧!”说完了话就要掉转轮椅。
长尹忙上前几步,拦在衡渊前方,衡渊这次是真的沉了一张脸,冷眼看着长尹,长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可是那也比屁股挨打要好得多,刚要泄了的勇气又回来了一些,“公子,奴婢可以帮公子照看竹园,求公子饶了奴婢一次吧!”
“让开!”衡渊神色更冷了几分。
长尹却并不让开,更加快速的说着,“公子既然如此喜爱这个竹园,就应该好好的打理才行,若是任竹子放逐下去,这个竹园早晚会毁了的,到时候公子再后悔就……”收到衡渊陡然凌厉的目光,长尹忙住了嘴,莫非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难道这竹园对他意义非凡?难道是因他所爱之人?长尹不禁很不合时宜地幻想起来,到底怎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才配得上面前这个气质美如兰的男子,思索许久却是想不出,或许这本就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选择题,却没有注意到衡渊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长尹等了许久也不见衡渊回答,不禁有些泄气,遇到这样软硬不吃的人她真的是词穷了,“去厨房把饭菜取来吧!”衡渊绕开长尹,回了竹屋。长尹听了先是一愣,呆愕了一会儿,继而莞尔,对着衡渊的料峭背影高声答了声“是”,便小跑着出了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