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京城里出现了一名刺客,至今为止,已经有八位朝廷命官遭到刺杀,六名死亡,另外两名救治得当,捡回一条性命,却是从此只能卧病在床,皇上大怒,命怀王追查此案。”
空旷而冷清的天地间,男子的声音清清淡淡,几枝梅花上负着些许残雪轻吟,长尹觉得冷的厉害,身体微微颤抖,却是竭力保持头脑冷静,强迫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萧钰将一杯茶水递放在长尹面前,陶瓷杯上刻着暗红梅花几朵,茶水升腾起淼淼热气,在空中变换着各种形状,缭缭绕绕,长尹握住有些滚烫的茶杯,手上疼得厉害,心里却好受许多。
萧钰轻笑着拂开长尹握杯的手,执于掌心,动作轻柔,语气温柔款款,“长尹,你说若这刺客是陈王所指派,圣上会如何处置?”
“你是谁?”声音沙哑,长尹几乎以为这不是自己发出的。
“我是谁?不过是天地间一个苦苦煎熬,凄凄求生的人罢了,长尹不也是如此吗?”男子微仰着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飘渺的语气似从亘古怆然的远方传来。
萧钰将长尹的手轻放在石桌上,“你的蛊毒暂时不会再发作了,当你从陈王府回到青楼时,我就会帮你解了蛊毒,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受你哥哥的牵制,我可以给你自由的生活。”
长尹惊讶的看着男子,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中了蛊毒?
萧钰瓷白修长的手流连在琴弦上,发出铮铮的呻吟,“我知道,长尹从不是一个乐于一方天地的人,就像你的琴声一样,自由无羁。”
“笑话!你说可以解了我的蛊毒,我就能相信你吗?”长尹嗤之以鼻,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几个月来她找过许多大夫,那些大夫要么是庸医,根本不知这蛊毒为何,要么就是无能为力,他这么轻易就许出的承诺,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到时只怕自己会被他灭口!
萧钰对长尹的鄙夷不以为意,仍是笑说:“也许我解不了,可是这世上有一种药草,可解百病,更不要说是你身上的蛊毒了!”
“什么药草?”长尹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草药。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自会将它交给你!”萧钰好笑的看着长尹不相信的表情。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放在石桌上。“这种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蛊毒,信与不信,随你!”
不等长尹说话,男子已经唤了石榴过来,一步一步踏雪远去。
长尹看着石桌上小小玉瓶,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般蔓延开来。
陌晓!陌晓!算你狠!
“潇姐姐,楼主跟你说了什么?”
马车里,越溪实在无聊,想起今晨楼主独自留下长尹一事,颇有兴趣的问道。
自梅轩回到荷香榭,长尹又冷又气,牙齿不住打颤,倒是把石榴唬的不清。气冲冲的让石榴去找陌晓,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是不见陌晓踪影。
未时一刻,一辆马车停在荷香榭外,载着长尹和越溪驶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长尹懒懒的靠在锦垫上,她现在心情很不爽,实在不想说话,更不想说谎,哼哼唧唧应付越溪的打破砂锅式问法。
越溪是衡渊的手下这件事不过是长尹凭着那香囊上熟悉的竹香所臆测出来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她。
说起香囊,长尹清醒后才发现那香囊也不知丢去了哪里,搞得几日来心有郁郁,再加上今天的事,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临上马车前狠狠摔了几个价值不菲的花瓶才算泄了气,让你威胁我!
五日后怀王大婚,她的命运之流将会流向不知未来的陈王府,好在她曾经与萧辰打过交道,多少知晓一些萧辰的脾性,日子想来不会太过难捱。只是,刺客的事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越溪还在摇晃着长尹的胳膊,长尹睁开半阖的双眸,意兴阑珊道:“你到底要怎样啊!”
越溪正要说话,马车倏地停下,两人不防备的向前栽去,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子,才不至于被甩出马车。
越溪怒声喝斥:“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马车夫赔笑的声音,“对不住了姑娘,前面拐角有辆马车拦了路,一时没看见,这才停得急了点,姑娘们没摔着吧!”
越溪口气有些嚣张:“现在才问摔没摔着,我们可是怀王府的客人,真摔着了哪儿,拿了你的性命也赔不起!”
长尹听着越溪越发口没遮拦,撩起略显厚重的车帘,一阵冷风窜了进来,拦口道:“怎么不走了?”
大冷的天,马车夫黝黑的额上却挂了豆大的汗珠,小声道:“姑娘,那马车拦了路口,过不去啊!”
长尹看过去,这才发现几丈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体积颇大,几乎横了整个街道,皱了皱眉,“你去问一下,这辆马车还走不走了,要是停的功夫太久,看看能不能先给咱们让一下,记住,语气好一点。”
说完缩回车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好像身上已经结了霜似的冷,搓了搓手,往手心呼着热气,这身体越来越不受用了。
越溪间长尹嘴唇都有些紫了,忙拿了小手炉递过去,责道:“干嘛非得把身子探出去说,把自己冻成这个模样,好受了不成?”
长尹颤着嘴唇笑而不语,没办法,这是她的原则,面对面的交流才是对马车夫的尊重,就算是低三下四的马车夫也是有尊严的,就如同现代的环卫工人一样都有权利受到同等尊重对待,越溪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不一会儿,蹬蹬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已到了帘外,正要掀开去看,越溪却先她一步,探出头去。
“怎么回事?”
“姑娘,前面的车夫说先让咱们等一会儿,说他们主子不在,他们不敢离开半步。”
长尹皱了皱眉,这家主人也忒过严苛。
越溪已经娇喝出声:“什么样的主子这么霸道,整条街都要给了他不成!”
车夫这这那那半天愣是没回答,越溪不耐烦,直接吼道:“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是青竹公子的马车。”车夫不敢再怠慢,忙低声回了越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