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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尽管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可是高原的天气还是异常的寒冷,早上出门必须要穿厚实一点,要不然还是给人一种寒风刺骨的感觉。有时候大风一刮就是一整天,吹的人头晕眼花。不过根据以前的经验,过了这段时间天气就开始变暖了,夏天来了就好多了。

黄昏时分,邵阳一个人坐在家后面的小山坡上,俯视着脚底下的村庄,缕缕青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出来,大家又开始做饭了。

抬头看看天空,湛蓝湛蓝的,空气真清新,头顶偶尔飞过几只白鸽,那一定是杨爷爷家的,因为整个村子就他家养鸽子。高原的天气虽然气候多变,可是天气温和的时候的确是很舒服的,邵阳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是低落是惆怅还是迷茫。一座连一座的大山将小村庄围得严严实实,他不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不知道山那边的人是不是跟我们一样的生活。

农村的孩子懂事早,邵阳虽然现在只读初中二年级,可是农村入学迟,邵阳现在也有16岁了,个头都已经赶上爷爷了,懂事的邵阳自然心里想的比别人多,知道的就更多,他没有想好还要不要继续读书,爷爷奶奶的身体现在也不好,昨晚他都听到奶奶说最近头晕哩,经常性的是手脚没劲。邵阳一下子觉得爷爷奶奶老了,而他和姐姐还要读书,家里面里里外外都是爷爷奶奶,下地干活是粗活,邵阳干不了,奶奶也不让干,可是爷爷现在也干不动了,小小的邵阳此刻间心里面第一次涌现出了烦恼。

姐姐是他最亲的人,以后爷爷奶奶不在了,就只有姐姐和他了,他知道姐姐疼他爱他,虽然有时候自己会惹姐姐生气,有时候也会把姐姐惹哭,可是那不是年少不懂事哩,现在的邵阳长大了,有时候在邵阳眼里邵珍不仅仅是姐姐,更多的时候是妈妈。邵阳顿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姐姐背着他去找大夫,姐姐给邵阳喂药,一幕幕都仿佛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是啊,事情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其实自己多么的幸运,就跟现在的邵阳一样,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爸爸妈妈不知道去了那里,可是自己有爷爷奶奶疼还有一个这么棒的姐姐,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他是应该感到高兴,可是更多的是他感到烦恼,他想好好报答一下爷爷奶奶。

这个现在只有16岁的小男孩此刻心里面想的事情却是像一个成年人想的,环境造就了他,使他不得不变得成熟,变得懂事,青春的骚动在邵阳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征兆。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邵阳不愿意回家,今天的这个想法其实把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勇气。说句实话,邵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读书,更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不读书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也不敢告诉爷爷奶奶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晚了,是该回家吃饭了,要不然爷爷奶奶会担心的。

“你去了哪里啊?赶快吃饭,你这娃娃吓坏了奶奶啊。”慈祥的奶奶看着走进来的邵阳笑着说。是啊,是吓坏了奶奶。天黑了,邵阳也从来没有这么晚才回家过,一般到了晚上是不会跑出去的。

“我到外面转了转,奶奶让你担心了哦,我要吃饭,饿死我了。”邵阳说。

奶奶从锅里端出两碗面条,爷爷奶奶已经吃过了,这两碗是邵阳的,他可能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个子的原因,吃两大碗面条是轻而易举的,有时候会吃三碗呢。这时候家里陆陆续续的已经来了很多人,不用多说这些都是来看电视的人。

为什么会跑到邵阳家来看电视呢?其实八十年代的西北农村还是很穷的,电视机还是一件很稀罕的玩意,大家对这种新鲜玩意感兴趣的程度很大,不比城市里家家户户已经有电视,大伙儿都围坐在邵阳家的院子里,一到晚上村里人都来这里了,那场景现在我们可能再也体会不到,但是那时候的人们心里是幸福的,是高兴的,大家一起看电视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茶余饭后大多都是在讨论昨晚的电视剧,孩子们在学校里也是经常讨论昨天晚上看了什么什么,看到了那里那里等等。此刻的邵阳不再像往日那样往大伙儿中间挤了,回到自己的屋里睡觉了,细心的奶奶发现今晚的邵阳有点不对劲,走到邵阳的屋里问:阳阳,是不是不舒服啊?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啊?

“奶奶,我今天好累,可能是今天在学校上体育课跑了好多圈,现在腿好酸啊,你放心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

奶奶出去了,邵阳此刻心里面还在想自己在山上的那个想法,应该怎么跟爷爷奶奶说呢?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读书呢?如果自己再不下决心的话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到时候或许就更不好办了,想着想着邵阳就睡着了。

早上的邵阳依然像往常一样去上学,只是不同的是自己心里面有了事情,上课开始不怎么专心,心思完全就不在课堂上,思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金小凯的病也好了,回到学校上课了,今天他发现邵阳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中午休息的时候,金小凯找到了正在教室后面睡觉的邵阳。

“你今天好像有事,今天话都不多啊,你怎么了?”金小凯说。

“没有事啊,今天就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呗。”

“不要骗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高不高兴你能瞒住我吗?如果我们是好朋友的话你就实话实说。”

邵阳看着一脸严肃的金小凯,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又能告诉谁呢,与其憋在心里难受还不如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知道吗,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我不想读书了,等考完试我就去打工。”邵阳认真的对金小凯说。

“啊?你疯了吧?怎么回事?”

“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吗?我最近一直在想,我是家里唯一能承担责任的人,我爷爷奶奶已经老了,姐姐还在读书,弟弟还那么小,只有我能打工挣钱了。”

邵阳继续说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真的不想再让爷爷奶奶操劳了,可是我又不想放弃读书,所以最近心里面一直拿不定主意。”

“邵阳,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毕竟我们还小,你说你不读书以后干什么啊?你出去打工年龄小人家也不会要你啊,你说是不?”金小凯说。

“我已经考虑好了,这个想法我不会改的,我应该要自己开始承担责任了。”

环境造就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他的毅力和性格。邵阳从小就懂事,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邵阳的想法俨然是一个大人了。小哥俩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结果来,不过邵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小凯后更加肯定了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责任。

时间飞一般的流逝,转眼间就是六月份了,眼看着就要期末考试了,邵阳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邵阳在之后的学习中更加的刻苦用功了,他想在自己最后的读书生涯中留下一点值得怀念的事情,期末考试想考的好一点。

下午金小凯拉邵阳到了学校外面的小河边,邵阳开口:“怎么了?来这里做什么啊?摸鱼啊?”

“不是摸鱼,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那个事,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金小凯说。

“啥事啊?你把我弄迷糊了。”邵阳说。

金小凯说:“不会吧?你就忘记了啊?就是那去打工的事情啊!”

“哦,是这事,我没忘记,没忘记。”邵阳说。

“我也想去,我不想读书了。”金小凯对邵阳说。

“什么?你不想读书了?”邵阳诧异的问道。

“恩,我觉得你说很对,家里条件不好,我妹还那么小,而我也这么大了,你都能那么想我就不能那么做啊?”金小凯得意的说。

“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想,真的没想到。”邵阳笑着说。

有时候自己的一个想法或许会影响到别人,金小凯就是这样让邵阳影响的。那次谈完话以后,金小凯躺在炕上就一直想这件事情,觉得自己是应该承担一份责任了,人家邵阳比自己小一岁都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是我呢,想着想着这个小男孩一下子开始崇拜起自己了,为别人担负一份重担的那份自豪感在他的脑海中油然而生。

六月的天马上就要过完了,眼看着要考试了,邵珍也是天天在抓紧时间看书,争取再考一次第一名。自从上次金辉老师请假她替金辉上课后,邵珍更加的自信了,也开始改变了自己的理想,她想成为一名教师,她喜欢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可以把自己的知识教授给自己的学生,跟他们分享自己的经历,然后桃李满天下多么的自豪啊!邵珍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她应该当老师,应该把自己学到的教授给别人,教授给那些跟她一样的人。

想想自己都18岁了,期末考试后就升入高三了,再过一年自己就要高考,顿时觉得时间不够用,同时又很感谢爷爷,要不是爷爷开明,自己这个年龄肯定是在家里帮着干农活,准备准备就得嫁人了呢,想想都害怕。农村的女孩子嫁人早,18岁都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如果不是爷爷的支持和鼓励,邵珍怎么可能还会坐在这里读书呢?想到这些,邵珍更加的相信自己,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好好报答爷爷奶奶的养育之恩。明天就是星期六了,该回趟家了,看看爷爷奶奶,看看邵阳跟邵华,都一个月没见了。

邵珍的学校离家远,所以邵珍是住在学校的,一般是隔月回趟家,吃的东西都是爷爷用驴半个月驮一次到学校,加上爷爷隔三差五的会到公社来开会,路过学校的机会也是比较的多,所以邵珍很少回家,邵珍的伙食也就不用担心。在邵珍的记忆里,上学的路很艰苦,可是也充满着甘甜。邵珍开始收拾东西,明天回家了,心情不免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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