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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唐允儿有气无力的趴在寝宫的红木桌上,用弱弱的声音问站在一边给她扇风的婉约和端庄:“第几天了?”

“回公主,第八天了。”婉约回话。

“什么?才过了八天?”唐允儿跳起来,“婉婉,你没记错?”

“公主,奴婢有用纸记着呢,今天是第八天。”

“唉,唉,唉!”还要再熬二十多天,为了避免闯祸,她只能把自己关在寝宫里,彻底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正经公主,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快答应水衍云的要求,减到半个月就好了。

“公主,今天外面天气可好了,不如去花园里走走?”

“嗯——我想想……”在花园里溜溜,应该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才对。她刚想点头,瞥见在墙角堆成小山高的册子,这个时间她皇兄肯定还在书房,干脆把这些册子搬去那里看,说不定换个地方,她就会有精神翻翻了,不然在她睡觉的寝宫,不用说翻了,看到封面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她皇兄总会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一定是那里的风水好,能让人打起精神,不然再不翻翻这些册子,就会越堆越高,她早晚会被这些册子淹没的。再说了,她也好久没见到皇兄了,都没机会帮段喜萱打听朝廷里适婚的人选,现在正是个好机会,说不定段喜萱的问题皇兄就能帮她解决,让她提前解禁,那她也不必费力压抑自己,处处小心谨慎,连她在宫里唯一的娱乐——骰子,都不能玩。

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唐允儿站起身,指挥周围的太监宫女搬着角落里快积灰的册子,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往唐轩帝的书房走去。

在唐轩帝的书房不远处,唐允儿看到了两个不算陌生的身影,咦,那不是之前被她赶回去的尤万金父女吗?今天又来?不对,他们明显是离开皇宫的样子,难道他们已经见过皇兄了?不行,她要去问问皇兄,如果还是未经允许就把他女儿带进宫,一定要趁此机会治他一个大罪。

唐允儿想着,加快脚上的速度,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就冲进了唐轩帝的书房。

不待太监进去通报,唐允儿就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雕花大门,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她皇兄和害她多日畏首畏足不敢行动就怕会出错的罪魁祸首——水衍云。

“你们先在外面候着,等本宫命令你们再进来。”唐允儿对搬着待处理的文书册子的太监宫女吩咐着,就又用力的关上门,冲到唐轩帝的面前,动作之大,让唐轩帝皱了皱眉,“允儿,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有个公主的样子……”

还没等唐轩帝说完,唐允儿就大胆的打断说:“皇兄,那个不重要,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尤万金父女来过了?”

唐轩帝点点头,“恩,来过了。”

“是你允许的?”

唐轩帝又点点头,“朕允许的,他想……”

听到唐轩帝亲口的允诺,唐允儿已经静不下来了,再次打断唐轩帝的说:“什么?皇兄,你让她进宫!你居然允许让她进宫!”

对于唐允儿异常的激动,唐轩帝很疑惑,不明白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关注也这么敏感,还是只是针对某一人?

“皇兄你知不知道尤万金为什么要带女儿来见你?他是想让你选秀女,还想要你选上他的女儿。”

“噢,就这事啊,朕还以为什么事呢,允儿你不是一向不过问宫中大小事吗?怎么对朕选秀女的事那么注意?”唐轩帝没有任何的震惊和讶异,毕竟尤万金带女儿来见皇上的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唐允儿想知道的是皇兄怎么能够允许让尤万金带着他女儿来见他,难道他真对尤万金的女儿感兴趣?

“这还是小事吗?还是皇兄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叫什么末的?”她记忆里尤万金他女儿的姿色勉强算是中上,哪比得上姜翠杉。

“语茉虽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但也是个清秀的佳人,而且也熟读圣贤书,精通琴棋书画,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等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唐允儿警觉的问道,如果没有心,怎么会留意这些?

唐轩帝摇摇头,“喜欢和选为嫔妃是两回事,都不是朕能左右的。但是允儿,以后还是不要为难尤语茉了,能好好相处就相处,相处不来就早点嫁出宫吧!”

“皇兄,我为什么要跟尤语茉相处?你真的要纳她为妃?”只见了一面,就让皇兄做这样的决定,甚至还要她嫁出去,皇兄不是最疼她吗?不是应该说以后都不会让尤语茉进宫了,怎么会护着她,还要让着她?

唐轩帝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站在一边,听着他们对话的水衍云回答说:“公主,请不要为难皇上了,皇上是在保护公主!”

“保护?让我不要为难他未来的妃子,这叫保护我?水衍云,你当我是傻瓜吗?”

“唐允儿,选秀女这件事,没有你置喙的余地,也没有必要跟你交代,你就安心做你的公主,等订好日子就嫁出宫,朕的事,不用你来过问。”唐轩帝强硬的说。

唐允儿被唐轩帝吓到了,从小到大,皇兄和父皇都对她宠溺有佳,从不曾有过一次的责罚,就算有时候唐轩帝会对唐允儿一些大胆的行迹以及惹出的麻烦所生气,但也仅仅是呵斥几句,像这样厉声对唐允儿说话的唐轩帝,唐允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就算惊吓也只是稍稍的愣了一下,从小被娇宠灌得胆大妄为让唐允儿又对唐轩帝吼了回去:“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一定要娶那个尤语茉了?你不让本宫插手,对于这件事,本宫是管定了,本宫就是看她不顺眼,现在**归本宫管,只要有本宫在宫里的一天,就不会让尤语茉进宫,就算要呆在宫里一辈子,也绝不让尤语茉进宫!”

“放肆!唐允儿,你身为当朝公主,却不顾规矩,以下犯上,对朕呵呵斥斥,就算是生在平民之家,目无兄长,也是不孝!你觉得朕不会罚你吗?再者说,你能管理**也是朕给你的特权,朕要收回来易如反掌。唐允儿,朕说的话,就是命令,就是圣旨,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你都要给朕接受,没有反驳的余地,再有一次,对朕没有规矩,大呼小叫,指手画脚,朕就罚你一直呆在宫里,直到出嫁为止,听好了,朕不说第二遍。”

唐轩帝瞪着眼睛,眼神锐利的看着唐允儿,冷酷的话语如一个个铁钉,直直的插在唐允儿的心里,她从没想过皇兄也会用这样冷酷的语调对她说话,与其说是说话,更像是不可违抗的命令,在皇兄刚刚登基时,她曾偷看过皇兄上朝时的样子,嘴里吐出的话语,就是这样如铁块般冰冷又生硬,那样的皇兄让她颤栗,让她害怕,但唐允儿骨子里不服输的气焰又逼得她即使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皇兄,还是倔强的说:“唐轩帝,那本宫也告诉你,尤语茉进宫的事,本宫管定了,就算拼尽一切,本宫也要把她拦在宫门外。”唐允儿说完转头就往木门走去,刚走了几步,就被唐轩帝叫住:“等等。”

唐允儿停下脚步,却未回头,背对着说话的唐轩帝。

“唐允儿,朕允许你在**放肆,但决不允许你把你的顽劣行迹带到朕的大臣身上,既然身为一国的公主,就要注意身为公主该有的仪态和礼数,水丞相和尤大人的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水衍云注视着唐允儿摔门离开御书房的样子,不由得叹气,这丫头心里八成以为是他告的状吧?但水衍云也没想到唐轩帝会那么直接的警告唐允儿,虽然他早想到对唐允儿过度保护宠爱的唐轩帝不会对每次出宫只带两个不会武功的宫女的唐允儿不闻不问,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着,对她每次出宫的行迹也会知晓,但却不会把暗中保护的事曝光于天下,但现在却当着他这个臣子的面,同时也点出唐允儿曾为难过尤万金,这件事还是唐允儿在追问他姜翠杉何时回京都时无意间说出来的,尤万金的事加上她带着段喜萱在他的同朝好友聚餐逼婚的事,两件事他都知晓,现在唐允儿心里一定认定全是他告的状,或者说,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水衍云露出苦笑,唐轩帝也面露复杂的神情。跟尤万金同在朝廷为官,对他虽不算了解,也算熟知,曾经的百战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使是现在也手握唐月王朝的最多兵权,虽是个良将,但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臣子,先不谈他在朝廷里拉拢别的大臣,自成一派,单是总做着皇亲国戚的国父梦就让唐轩帝避之唯恐不及,无论是多么优秀作战经验丰富的良将,也不能重用。

水衍云思忖了片刻,说:“皇上,臣斗胆有一个提议。”

“但说无妨。”

“臣认为既然公主已经参与其中,何不将朝廷的现况处境和公主说明白,等公主了解了,就会体谅到皇上的苦心。”

唐轩帝听完,面露苦笑的摇摇头,“不是衍云你的提议不好,是已经为时已晚,骑虎难下了。”

水衍云闻言不解的看着唐轩帝,问:“皇上,为何说为之晚已?”

唐轩帝叹了一口气,“衍云,你应该早就注意到公主即使已经17岁,还如同孩童一般的天真不谙世事,这都是因为先帝还有朕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唐轩帝站起身,背着手,离开桌案,踱步走向窗口,接着说:“朕要说的事,算是宫里秘而不宣的事,既然朕选了你做公主的驸马,就是信任你,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在先皇在世,太后还是皇后怀着公主的时候,曾经因为别的宫里的妃子嫉妒而故意下药,胎儿险些不保,幸好太后那时没有喝太多下了药的汤水,再加上御医的极力挽救,公主才保了下了,后来先皇因为这件事,就对太后极为重视保护,把下药的妃子赐死,给太后安插了二十个大内高手来保护,而当时太后的食物还要经过三次银针试毒,到后来公主诞生,先皇更是派了更多的宫女太监嬷嬷去伺候太后和公主,因为先皇的极度宠爱,公主在五岁时就有了自己的寝宫,寝食按皇帝的规格来安排的,每次他国进贡的物品,不管是珠宝玉器,还是绫罗绸缎,都是她先挑选,为了保护公主,先帝还下圣旨宣布未经先帝、太后还有公主的允许,不可靠近公主的寝宫,违令擅自闯入者,无论什么身份,一律赐死,九族至亲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此令一出,宫里人人都不敢靠近公主的寝宫,但**其中一个妃子却不以为然,凭着先皇的宠爱以为撒撒娇就不会受罚,在她准备踏进公主的寝宫时及时被暗中保护的侍卫拿下,带到先皇面前,来不及开口说一句求饶的话就立即被灌下一杯毒酒身亡,然后她的九族,包括她为先皇生的一个公主,也被一起送到了边疆地区。此后,不仅是公主的寝宫,甚至是她寝宫的周围都没人敢涉足,唯恐会被赐死。就这样,公主一直被先帝孤立的保护着,接触不到**的人事物,又被极致宠溺,才会养成她无法无天,又单纯的性格。”

听到这里,水衍云有些惊讶,他听闻先帝很宠爱平津公主,却没想到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守护公主。“皇上,您一直坚持不选秀女,是为了保护公主?”

唐轩帝点点头,“其实,在公主长大时,朕就发现,之前的过度保护并不是完全正确,但想修正已经晚了,只能继续这样的保护她远离**里的黑暗,但现在尤万金联络了别的大臣,一起写奏折让朕选秀女,所以朕只能尽快的把公主嫁出去,她有个好归宿,有个继续能保护她的人,朕也就安心了。”唐轩帝说着,走到水衍云身边,伸出手拍拍水衍云的肩。

水衍云马上行了礼说:“谢皇上信任。”他知道,他应该立刻表明自己的不会辜负皇上所托的忠心和决心,但皇上说的那些对公主的保护,太让他震惊,也太有压力了,他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公主远离世上所有的危险,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让公主保持她永远天真纯洁的心灵。这个担子太重,责任也太大,虽然他不否认他喜欢公主,恋上了她也爱上了她,但他能担当好守护的这个角色吗?

唐轩帝看出了他的迟疑,了然的再拍拍他的肩,“衍云,不用想那么多,朕不会勉强你,让你现在回答,先回去想想再说。”

水衍云点点头,关于平津公主唐允儿,他真的要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拿她怎么办?要拿出多大的决心才能守护住她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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