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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恶魔与性(1)

1.对恶魔来说哪个门最大对于释经家来说,有一个不小的难题,《创世记》第6章中说:“当人在世上多起来,又生女儿的时候,神的儿子们看见人的女子美貌,就随意挑选,娶来为妻。”“神的儿子”是什么人,他们和人的女儿发生肉体关系,给世界送来下面几个句子里提及的伟人族吗?也许他们干脆就是人类的男性部分,像教会中公开宣讲的那样?那么,圣经为什么又立即说,人们繁衍起来,后来人的女儿的美丽吸引了上帝的儿子们呢?那么,天使呢?闻所未闻的情况是,没有肉体的灵魂在肉体爱情中和有罪的女人躯体贪婪地结合起来;“男性是天使的成分”这种理念是不应该得到允许的,因为教会博士们都异口同声地明言反对。的确,任何对《上帝之城》不生疏的人都不应该对此表示怀疑:在这部著作第9、第11和第12卷中,圣奥古斯丁细致而深入地评论了这些问题。后来,法师圣迪奥尼斯在《论天上等级制》中,又以可能是最高的清晰性讲述了全部问题,因此,怀疑这件事就可能的确是滥用智慧了。我们还要注意,圣托马斯在反驳犹太人和撒拉逊人的错误的同时,在《反异教大全》第4卷第83和88章中证实,虽然在肉体复活之后,肉体全部器官都归还给人,其中还有那些在尘世用于生育、在尘世人人乐于享用的性,虽然甚至没有去除女性与生俱来的软弱,但是,受到祝福的人们不能够享用这些贶赠,因为这些贶赠之保存并非为此目的,而只是为了回报自然的人体。这样,可以得出结论,就连复活的人类,完全返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也不再感受到这一罪恶的欲望,所以,情色之欲就会更少地留驻在纯洁的心智之中;关于这心智,在上文引证过的著作的第15章中,圣迪奥尼斯说,即使在比喻上给予他们腰身,也是为了比喻,拿这神性的生育力和可以感知的人的弱点对立,这种生育是没有肉体因素的。因此,把性别给予天使是不可能的;同时也很难假定,一下子给予他们;后来,造物主又把自己最高级的造物阉割——这话真是羞于出口——因为无论如何是不适合于造物的完美特质的。

另一方面,如果把给予天使的这个观念抛开,那么,理解《创世记》这一章也就不容易了。还有,每个人在《以诺书》都能看到同一个故事,还补充有不少细节,这些细节令人不得不怀疑这是涉及天使的。的确,教会没有允许把《以诺书》列入公布于世的各圣书当中,但是——我不是说缺憾——在流传于世的圣书中隐藏着谜,因此,可以使用未公布于世的,来更好地进行深入探索。根据《以诺书》的叙述,天使受到地上少女美貌的诱惑和对这些少女的欲求之不可抗拒的推动,从天上来到阿蒙山,数目是二百,和地上少女居民恋爱和做爱;撒米亚撒是他们的首领,和全部少女一起发誓,他们永远不放弃决心要做的事。

就这样,据《以诺书》记载,性的烈火导致天使的堕落。就这样,由于做爱而诞生了恶魔团伙;世世代代以来,这个团伙埋伏着,时时造成人的毁灭,以其无耻狡猾促使造物主不为人所理解的判决得到执行。就这样,全世界的首恶,这撒旦的原理,不断地误诱人,直到末日审判;这原理就来源于这件事,来源于这种从一开始就给予了人类的两性(还并不是因为罪恶——正如诺斯替教学者奥利金、埃留金、伯麦所教导)。不足为奇的是,正是通过这罪恶的地方,恶魔的诱惑找到门径,也正是:欲望最盛之处,正是弱点最大之地。而且,圣奥古斯丁的结论与此也不矛盾,他在第9卷第20章中表明,“恶魔”之名本身就来自知识,由此可见,知识的自豪感超越一切,充实了撒旦的本性。我们说,这里没有矛盾,因为人人都知道,求知的愿望和感受的欲望永远互不分离。其中以哪一方为首,我们不必再问,因为我们知道,在一切的一切之中,都是造物主为首。

关于魔鬼为捕捉灵魂而使用的阴谋诡计,从德尔图良开始,就写出大量著作(在这衰败的时代,很少有人光顾),描写把普通男女交给人类大敌人受奴役的场景。一些宗教会议和相当大数量的教父把凭附人体事件咬定确凿无疑,因此,在这件事上,怀疑教会正确信仰的至理简直是不可能的。如果研究在一切时代都反复出现的着魔事件,就不难发现,只要把男性和女性拉近的激情点燃,就必定常常有地狱火光挤进灵魂。

在上帝允许由于人的罪过而使不和与纷争潜入教会忠诚人士中间的时候,在很多人遭受路德或者加尔文教义的调唆而毁灭的时候,在无神论者在一切国家和公国抬头的日寸候——在这些时候,撒旦获得了不小的控制灵魂的权力。

撒旦倒也不是同样地侵入一切人,而是穿过这里的门靠近一些人心,穿过另外的门靠近另外一些人心,并且寻找反抗诱惑最薄弱和最可能地方,就这样千方百计变花样以售其奸。同时,向他寻求帮助的人也在增加,没完没了,他们施展魔法妖术、占星预卜、巫术,用契约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摆布,把脸从上帝面前扭过去,走向永恒的毁灭。

另外一些人,自由派和无神论者,无所不在,在法国那个地方滋生得最多,他们跟随着这个诱惑分子的教唆开始宣扬,说什么撒旦是空洞的胡诌之物、无聊的闲话,是下等人。女人和孩子们的胡编乱造;就这样,为了给魔鬼效劳,他们明确反对说有魔鬼存在,其实是为了解除人们的警惕,把迷途中的灵魂推进永恒毁灭的圈套。最常见的是各种医师,作恶多端,说什么教会所说的魔鬼附体不是别的,正是麻风病或者精神错乱,是人的一己天性造成的,类似其他弱点,原因在于血脉中毒,凭人的医术,就可以治好,用不着上帝帮助,用不着什么驱邪。

十六世纪末,有人发表学术著作《论恶魔凭附》来反驳这些不信教的人,此人就是明达而被赞扬的红衣主教德.贝律尔,奥拉托利耶稣会奠基人和第一任宗师,在那教规严厉时代,是法兰克人土地上教会的真正栋梁。我们说“红衣主教”,是表示一种预期,因为他在青年时期写了这部著作,当时他距离这一称谓还十分遥远,但是他的知识和见识已经闻名,和不信教现象斗争既稳又准,因此,在这篇文章中可以看到这位志士,他坚强的肩膀承担、并且从衰败中支撑了这个国家的几乎整个教会。

在这篇文章中,加尔默罗会尊敬的友人表明,从原罪时刻开始,撤旦就和人打交道(让我们注意,这一切配合得多么好,可以权衡一下,这两个方面——强劲的欲望和两性之间肉体交接的诱人魔力——这二者在祖先一次罪孽行为中汇合为一,在这罪孽的合一之中一直无法看出哪一方面是第一或者第二,因为,显然,二者是互为依存的)。

虔敬的红衣主教推断说,出自对上帝的恨,撤旦抓人,而人是依照这个上帝的形象创造的,但通过罪孽为自己打开通往罪恶力量的途径。他还喜欢同时抓获人的灵魂和肉体,因为这是一个好地方,在这个地方前面,上天的大门永远是关闭的,而在地狱里则常常受到无法忍受的折磨。而当他像咆哮的狮子一样追捕人的时候,就颠倒自己的秩序,似乎在一个躯体内住着两个灵魂,这是违背自然法则的。

上帝又是人的、又是魔鬼的主,为什么要容忍这些罪行,这是一个谜;对于这个谜,终极的思索必须温顺膜拜,崇敬主高深莫测的决断的义和善。但是这也是对付无神论者和自由派最强而有力的结论,关于皈依的最好的论据,在魔鬼的凭附中、地狱的威胁和恩典的甘美都显示了力量。

红衣主教还说,不足为奇的是,从道咸肉身的神秘时刻起,魔鬼就极为频繁地向自然施以这一强力;他想要无耻地模仿造物主,以他自己的方式模仿上帝与人在耶稣基督身上的不可理解的、实体的结合,把自己的堕落的心理和人的罪恶的精神连接起来。有些人浅薄地认为,赎救的作为已经摧毁了这种行为,这是不对的,相反,撒旦自己凭着强化的愤怒向基督徒灵魂猛扑,而上帝也常常默许这种罪恶,似乎又以在道成肉身过程中给予人类超常丰富的恩典,相应地允许了更大的恶。通过这一切,基督教的时代比异教时代感受到了多得多的恶魔附身事件。

世间能够认识的最大的恶就是魔鬼附体。在这里,对自然的贬低和道成肉身秘密中对自然的珍重,在程度上是相同的。在这种最严厉的折磨中——灵魂全部活动和对肉体的控制停止,如果造物主在慈爱之中没有把祓魔的强大武器交到教会手中,面对撤旦的残暴,人就无法保护自己;训练有素的神父能够用这一武器制服敌人,把他从遭受不幸的肉体中赶走。我们也不要以为信仰本身就是对付着魔的良药,因为恶魔也有信仰,不会放弃恶魔身份。有一个普世教会,保存着恩典,也许能够把我们从地狱陷阱中解救出来。

这是对自然的违背,让两种充实的存在胡乱混合为一,而且,更奇怪的是,被联结起来的不是爱,而是仇恨,魔鬼的这一残酷法则,可能以各种方法和在不同程度上出现,也有不同的原因。从人这方面看,原因可能是原罪,或者现实的罪,虽然在我们的想象中这罪很轻,但是,在上帝的天平上很重。甚至小孩子也常常受到打击,圣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21卷中讲述了这一点。这不是因为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可以在有魔鬼凭附的幼儿身上找到,幼儿因为幼小是不会有现实罪恶的,又因为洗礼而清除了原罪,但是它的天性却向敌人进攻。

有些人错误地认为,凭附的后果以这样的表现出现在人的身上,作为不同一般的丑陋,或者非同寻常的智慧,他们将其推给了魔鬼。敌人在不同的人身上试验不同的手段,为的是更容易控制每个人。对虔诚者施用超自然的本领,对怀有好奇心者施用智慧,对巫师施用邪恶。恶魔知道,教会比他强而有力,所以他对教会施以狡猾而不是力量,欺骗而不是战胜。因此,他在人面前披狮子皮,在教会面前披狐狸皮。但是,上帝虽然允许恶,却限制了他的欺诈,允许教会揭发他的欺诈。

备受尊敬的红衣主教写作内容丰富的文章是有的放矢,因为也是在不久以后,特别是在南特敕令允许异教徒存在之后,在法兰西王国全国引起恐惧的魔鬼凭附现象开始增多,浮现出地狱式怪异邪恶,同时也有造物主的很多慈悲与爱护,所以面对超自然的鲜明力量不止一位嘲弄者感觉羞耻而保持沉默。对于不止一位神父来说,艰难的境遇到来,神父对毒蛇式的狡猾进行艰苦的抗争,虽然没有能在这些奋斗中取得多少成果——而且自己遭受的损伤多于魔鬼——但是最优秀者在斗争中得到胜利,以新的光辉照耀了教会过往的荣誉。

2.****巫师与魔鬼的密谋在那个时代,大概没有人像耶稣会神父叙兰那样感受到撤旦如此的歹毒,在正义斗争中受到如此的迫害;这位神父和最强悍的魔鬼集团进行了导致损害无辜的战斗,在历史上少见。他的功绩更多地在于,在这些光荣的纪录中,地狱之王通过人类天性终极的和最具背叛性的部分活动(依靠这些活动人类在大地上繁衍),而且在肉体欲望中极力引诱献身于上帝的男人和女人的灵魂。可怕的战斗延续,旷日持久,叙兰神父从中总结出了确切的信息,对于忠实信徒是警戒,令罪人悔罪,令他们敬畏和爱戴上帝,其实结果是一个。他的叙述还得到虔信人士大量证实的支持,这些人亲眼看到这些神圣的斗争,尽管有些自由派分子造谣诽谤,他们又让天父本身受辱,又让他不幸的悔罪人受辱。

叙兰神父受召完成大事业的时候已经三十四岁。他于主历1600年2月9日出生。在故乡波尔多,他不仅受到地方耶稣会人士的教育,而且还受益于地方加尔默罗修女院所散播的教导,这个修女院是特雷萨改革的中心。他是十分虔敬的,在十三岁、还是少年儿童的时候,就发誓保持自制。他十六岁进入耶稣会隐修,十年之后得神父圣职,以后在各地加深自己的信仰和在圣神学研究中的基督徒热情。在这方面,祥和的命运让路得维希·拉尔芒神父当他的导师。在长到基督年龄之前,他的研究表现出走向内在虔敬大道的意向和对超常精神恩典的渴望。后来,他的隐修兄弟中不止一个人心胸狭隘地认为这不好,但是在这方面他同样地从圣特雷萨那里和圣伊格纳西的《修行》中得到鼓励。从青年时代起,他就对最神圣的圣母的丈夫约瑟怀有特殊的敬意,这一点在生活中不时地给予他不小的帮助:为了表达虔敬,他取名约瑟,加在洗礼时候得到的名字约翰后面。他也擅长于引导和咨询,给予许多人精神帮助,尤其是女人和寡妇。例如杜·维杰女士,她对救世主怀有极度神性之爱,有一次把天上神性闪电引向自身,感受到了非人间的甘美;如此虔敬的少女,虽然躯体没有发育完全,而且还有残疾,但是已经深谙超常神圣心智。玛德琳·波瓦莱,出身雨格诺教派家庭,也走向真正的信仰,圣母教导她,保持贞洁需要多么大的代价,而异教徒们对此是不以为然的。在布道时候,神父不止一次看到了撒旦凶暴无耻的歹毒,撒旦想要引诱他的忏悔信女,但是归于徒劳:他还辨别出,这个巨兽常常游荡在加尔默罗派女信徒中间,不断地追逐特雷萨的门生,残酷迫害她们。但是,如果比较一下和魔鬼的这些起初的龃龉与后来的斗争,上面的事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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