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冷陀子说不救皇室的人,难道面瘫黑有病?
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除了有些自闭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更何况他对那位九娘的时候样子也不怎么自闭。
“九娘!”
忽然,我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而随着可能性的扩张我越来越觉得实在大有可能,这小子一定是为了那个九娘来求医的。
那九娘的身子骨看上去的确不怎么好,可是我一直觉得也许就是偶染风寒,想不到这面瘫黑居然劳师动众的来求冷陀子,如此一来的话,这九娘的病应该比看上去要严重的多啊,什么病呢?
念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面瘫黑会跟着我和子玉来这望星了,原来是为了美娇娘。
“真没想到,这厮还这般痴情。”
“轰隆……”
这时,天空忽然出现一道银紫色的巨大镰刀,像要将天豁开一个口子般白森森的颜色让我心头一惊,我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轰响声在头顶炸响。
从云城出发到望星的这些日子天色基本都十分不错,晴空万里。本来延北一带就很少下雨,所以快十天没有下雨倒也实属正常。但是今夜却有些乌云蔽月的迹象,随着刚才的雷电,山上林子也随风而起发出飒飒声,我感到一丝不妙,这可是即将要来一场暴风雨的迹象啊。
对于这一带的百姓来说这场雨的确是好事,农作物此时正值生长期,需要充足的水分,雨水当然越多越好。不过对于某些人,譬如面瘫黑这厮似乎有点“闲书情节了”。
可能是从小师父便看出我与佛无缘,所以他从不逼着我读经念佛,书房里的经书基本都是他一人包揽的,而后他又十分贴心我可能在他读经期间感到乏味,便经常从外面带回一些其他的书籍,这之中有史籍,有诗词,有一些名人传记,当然这些名人都有同一个身份,皇帝,所以史籍和传记大多数可以归结于一类的。
至于为什么还要特别分派出名人这一行呢,曾经在酒庄教过我三天天零两个时辰的某位夫子是这么说的,“名人,名也,史籍,史也。”
这句话让我想了两天,后来我做了一个结论,觉得名人和史籍的差别可能就在于名人传记侧重于描写烘托这个人,而史籍则侧重于烘托一个朝代历史的兴旺,这个名人在里面地位固然也非常重要,但是比起一个朝代来说,还是显得略微渺小一些,毕竟人是会死的,名气再大也还是会死的,史却留在了人的心里,先不说史的真实性有多大,光是那份永垂不朽就比名厉害了许多。
第三天我就带着这个想法告诉了夫子,结果夫子一脸错愕的望着我。原本我以为他是在震惊我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了不起的见解,但是因为二人对视时间过长,以至于我越看越觉得他那表情更像是吃了苍蝇,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像是一位正处饥渴状态下的汉子,忽然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女人,在经历重重磨难之后,终于将其衣服扒光却忽然发现对面的其实是个男人。所以这种吃惊里带着一些恶心,之后只能是越看越觉得恶心,因此虽然我觉得他是看我看得恶心,但是不知为何我看他也看得恶心,至此,我没有等着他给我点评,便以死相逼王大叔之下,让他立刻给我换了位夫子。
其实这个问题我并不是第一次问,应该说第二次。因为第一次我问的是师父,只不过他当时给我的回答却是,名人传记跟史籍的区别重点在于一个名,一个史。
我说:“名,史。”
师父点头。
我说:“有什么区别呢?”
师父说:“你好好看看,有何不同。”
我看了看,说:“两个字本来就不同,这有什么看的。”
师父说:“你说的太直观,你应该往深处想想。”
我想了想,道:“名……史……”
“啊!”
猛然,我灵光一闪大叫一声,接着又道:“师父,我明白了!”
师父说:“明白什么了。”
我说:“名和史的差别就是一个六笔画,一个五笔画!”
师父说:“你还是只看到了表面。”
我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已经将这两个字里外剖析了,怎么还是表面呢。
师父说:“其实名人传记,和史籍的差别很简单,就是一个是名,一个是史。”
师父的回答,至少在我遇到那位夫子之前一直没有弄明白的,直到那位夫子用了那恶心的眼神看我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师父的意思是名人传记的名,就是那本书里的主人公也就是里面的某位皇帝的名,名字。
至于为什么我会在那一刻突然醒悟,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位夫子的恶心眼光,而是明白了一个皇帝的名字的意义远远比这个“名”本身的意义要大的多,或者说,皇帝的意义大到超过了“名”本身的意义。
因为,连最讲究理的夫子,在这件事上都将理弃之度外留在了这个名上。
所以在明白这个问题的那一刻,不禁让我多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什么才是理?
从师父给我讲了名和史的分别后,虽然我依旧耿耿于怀这两个字,但是最终我还是因为不太专情于史籍与名人传记而彻底将这个问题抛之了脑后,让我再度重生的念头完全是因为后来那位夫子突然要考我史,所以迫使我又忆起往事,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山上我没有再看史籍,却偏爱上了另一种书,师父说那叫做闲书。
所谓闲书,也可以跟名一个解释,就是闲得无聊的时候看的书,里面写的多数是东家长西家短,譬如谁家婆媳关系不好,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家族大战,其中火药味不下于战场的硝烟弥漫。又或者是讲一些青云少男少女的风流韵事,其中有一个故事十分传神,大概就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女的在私塾相识再到相恋,后来二人经历重重磨难最终走在了一起,但是紧跟着女方的父亲却开始反对二人在一起,主要觉得男的太穷,配不上他的女人,至此他最终成功的逼死了自己的女儿。等那男女再见之时,已是阴阳相隔。男的十分痛心,便抚墓痛苦,也许是他的眼泪感动了上苍,所以上苍显灵,那墓碑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裂开,男的见此痛心之下毫不犹如的就跳了进去,想要与女的作对亡命鸳鸯。
但是奇迹的一幕又发生了,待那男的进去不久,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便从墓中飞了出来,世人皆望着这对蝴蝶。而蝴蝶,从此天涯海角,永世相伴。
这个故事是那本书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让我看完后还哭了一夜的故事,要不是师父用了两只烤的金光发亮且流油的鸡腿相劝,我想我会继续哭下去的。
那段时间我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吃到肉了,以至于我也分不清是被故事打动还是想念鸡腿所致。
但是这个故事还是给了我一定的启示,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要经过重重磨难与险阻,而且必须冲破这些艰难最终才能修得正果,就看你够不够执着。
所以,面瘫黑这次为了九娘来求医,老天势必要给他下一场雨,还是一场暴雨。
眼看着雨就要下下来了,面瘫黑还是笔直的站在冷陀子的房门前,我毅然转过身离开了此处。
我的速度很快,不久便到了城门,看到那扇紧闭的大门之后雨就像是用盆倒下来一般,突然就泼了下来,我毫无悬念的瞬间成了一只落汤鸡,老天似乎在用事实告诉我,我还是比它慢了一步。
北方的雨跟南方有很大的不同,南方的雨就像那里的女子一样,温声细语,绵绵如丝,交缠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羞羞答答的下,可能你在雨中漫步个十回八回衣服都不一定湿透。
而北方的雨,说下便下,什么缓冲都不会给你,一盆倒下你就里里外外湿了个透。
我此时的样子定是有生以来最落魄的一次,眼看着不到十丈位置的城门,却偏偏进不去,而雨却依旧在下着,现在除了折返再没有别的选择,或许那冷陀子会起个好心让我躲躲雨。
这一次又是好奇心害了自己,我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只要一碰到面瘫黑准没有好,上次在城外树林遇难是这样,这次又因为好奇将自己弄成了这番模样。
越想我越觉得以后要离此人远一些。
“轰隆……”
这时天上再次响起一个巨雷声,吓得我赶紧迈开了步子朝着后竹山奔去。
当到了后竹山时,面瘫黑果不其然依旧站在那里,肆意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身体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这着实让我敬佩。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仓皇的跑了进去,经过面瘫黑时他并没有看我一眼,始终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这种无视导致我很失礼的一脚“推开”了冷陀子房门,接着想也没想的闯了进去。
“你!你……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