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当宋庭远又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回到听雨苑后,冬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拿着宋庭远换下来的衣服,狠狠的一在床上一摔,叉着腰问:“大少爷!太学院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每天灰头土脸回来不算,衣服不是撕坏了就是蹭到脏兮兮的。你这是故意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是不?若是老夫人问起,我们怎么回答!”
宋庭远见了冬儿那么凶巴巴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叹。“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那林世子每次都针对我和徐家少爷,不是叫我们拉弓就是叫我们练上马。这回衣服破了就是他叫我练习上马姿势我给摔的。”
冬儿气呼呼的翻出针线筐,一边在里面翻找着与那袍子同色的丝线,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那你不能和你们的夫子说上一说吗?就这样白白被人欺负啊?”
而此时的宋庭远却没有心思去接冬儿的话,只是轻轻的握住冬儿翻找针线筐的手,止住她翻找针线的动作。认真的问起冬儿一个问题来:“冬儿,之前林姨娘送给你的那个荷包,就是与我那个一模一样的香兰草荷包是不是真丢了?”
冬儿听了先是一愣,记得那荷包当年莫嬷嬷是千叮万嘱的让她切记要与其他人说是不小心遗失了的事情,她对外也一直都是这么说的,所以如今她更不可能改口。只是不知道宋庭远突然问起这荷包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便带着三分试探的说:“是啊,那荷包我是真丢了,怎么你突然问起这个?”
宋庭远皱着眉头从怀里取出那只香兰草荷包说:“今天我这荷包不小心掉了出来,被林世子捡到了,他一直拿着那个荷包追问我是不是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他极喜欢这荷包,想买一只云云。我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所以才特意来问问你之前那荷包的事情。你当真是把那荷包弄丢了?”
冬儿听到宋庭远这么一说,顿时想到当初自己送出去的那个荷包,那小男孩好像就是姓林的,不会有那么巧吧?不过她想了一想,觉得这事情还是有点诡异,而且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一口咬定那荷包被弄丢了的好。于是她便说:“那荷包我是真丢了,都那么多年了。你与那林世子也这么说吧,省得横生枝节。”
宋庭远疑惑的看了看冬儿,见她一脸认真,便也只得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了。只是宋庭远与冬儿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荷包引出的事儿,才是刚刚开始呢。
第二天一早,是太学院的休息日,宋庭远也如往日那般早早的就起了床,用过早膳后便又开始用功起来。但是他才翻了几页书,听雨苑外便传来小丫鬟通传的声音:“大少爷,老爷身边的如玫姐姐来了。”宋庭远才抬起头,便见如玫急急的进了院子,三五步的就来到他所在的小书房门前。冬儿连忙替她揭开竹帘,问道:“如玫姐姐,今儿怎么那么早啊?”
那如玫也就冲冬儿笑了一笑,匆匆的对宋庭远行了一礼,便慌慌张张的说:“大少爷,不好了,老爷要你赶紧到会客厅去。出大事了。”
宋庭远和冬儿听了,都是一惊,见如玫这一脸的慌张,还真以为宋府内出了什么大事,当下也顾不得收拾了,就跟着如玫出了听雨轩。如玫在前面领着两人,一路急急的往会客厅赶去。
宋庭远才一进会客厅,便瞧见宋老爷正满脸喜色状似癫狂的在会客厅内踱来踱去,指挥着忙乱的下人擦椅子的擦椅子,换装饰的换装饰。宋庭远虽然不清楚宋老爷为什么会突然指挥下人布置会客厅,但是看着也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样子。便疑惑的与冬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此时宋老爷已经转身发现了宋庭远的到来,顿时冲上来一把扯住宋庭远的手臂说:“远哥儿啊,你这孩子,怎么你这几天就不跟我们说说你在太学院的事情啊。”
宋庭远闻言更觉奇怪,开口问道:“父亲,你说的是太学院的什么事情?”他在太学院内发生的事情除了与冬儿一说外,还真没跟其他人说过。如今见宋老爷这般问起,他也难免感到疑惑。
“哼,你还装不知道?难道还想瞒着父亲吗?”宋老爷见宋庭远一脸茫然,便从怀里取出一张拜帖,当着宋庭远的面展开,指着上面的内容说:“瞧,这是平北侯府的小世子给我们家送来的拜帖。说待会就要上门拜访。方才宋帖子来的侯府家人也说了,说小世子与你交好,昨儿见你练习骑射的时候受伤了,今天特意要上门来看看你的。你说你这孩子,你与平北侯府的小世子交好之事,怎么不与父亲说上一说!如今小世子要来府上做客了,我们还毫无准备呢!”宋老爷想与朝中达官贵人攀上关系已经许久了,只是碍于一直无人引荐。靠他自己的关系,最多也就是与五六品的官员打打交道而已。如今见自己儿子不过才进了太学院几天的光景,竟然就与侯府的小世子相熟了。这怎么能让他的心里不乐开花呢。于是当下便交代下人赶紧取出府上最好的物件给会客厅换上,又急急的寻来宋庭远,打算父子一同亲自迎接侯府小世子的到来。
宋庭远接过拜帖,当真看到上面的落款是林培的签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起来。林培不是对他不喜吗?怎么还会给自己下帖子要来拜访?这真是福祸难料啊。但宋庭远见自己的父亲为了这封拜帖都喜得快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便也不好泼他冷水。只得满怀心事的与冬儿站站出会客厅,打算等下人收拾好了再进去。
冬儿略显担忧的看了看会客厅里那热火朝天的场景,小声的问着宋庭远:“大少爷,林世子这回来宋府,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你要不要与老爷说一说?”
宋庭远皱着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看我父亲那样子,你觉得我说林世子他对我有敌意,我父亲会信吗?只怕林世子就算真来我们家闹腾,我没半分不是,父亲估计也会要我和林世子赔礼道歉的。罢了罢了,这事情不说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我想林世子既然能正七八经的先下帖子再来拜访,想必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张扬惹人话柄。毕竟还是要顾全平北侯府的面子不是?”
冬儿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那如今也就只能按你说的来办了。我总觉得今天林世子突然上面拜访过于蹊跷。难道是冲着昨天那事情来的?”宋庭远听冬儿这么一提,也皱了皱眉说:“我昨天起就觉得林世子看到我那荷包的时候神情不对。难道今儿真的是那荷包惹出来的?”两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把事情与那荷包联系上了,虽然彼此间都再没说些什么,但是也都知道林培的这次来访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