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不,祝家村的阿兰,不久前刚刚死了丈夫,祸事又接着来了。
阿兰与丈夫阿坤是对勤劳夫妻,几年前办起了一家小小的服装厂。当时缺厂房,刚巧邻村有幢库房要卖,因为不同村,怕有麻烦,就托阿兰在那个村的一位远房叔叔以他的名义买下了那幢库房。那天,阿兰和阿坤亲自将五千元钱交给了那位远房叔叔。后来,他们就把服装厂办在这幢库房里。
一个月前,阿坤外出出了车祸,没留一句话就与阿兰永别了。阿坤尸骨未寒,那位远房叔叔却来趁火打劫:他说那幢库房是他自己买的,因为当时阿兰他们办厂房子小,才借给他们用的,现在他们自己要用,请阿兰把厂搬出去。阿兰听了如当头挨了一棒。她说:“叔叔啊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们是亲手把五千元钱交给你的呀!”那位远房叔叔说:“五千元钱你们是交给我了,可那是我向你们借的。正因为这样,我才把房子借给你们用。我与阿坤当时说定了:我什么时候还了钱,你们就什么时候把房子还给我。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阿坤嘛!”
阿兰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问阿坤,这是什么话?死无对证!阿兰心里很清楚:这位远房叔叔是见钱眼开,昧了良心。这幢库房,前几年值五千元,如今价钱恐怕要翻一个跟斗了。
结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闹到了乡调解主任那里。
乡调解主任姓朱,是阿兰那位远房叔叔的一个远房亲戚。阿兰那位远房叔叔早与他咬过耳朵。他听了两人的诉说后,问阿兰:“你说这房子是你们委托你叔叔买的,有委托书吗?”
阿兰摇摇头:“没有。”
“有中间人吗?”
“没有。”
“还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这房子是你们的呢?”
“凭天地良心!”阿兰喊了起来。
姓朱的摇摇头说:“喉咙粗有什么用呢?就是闹到法庭上,也不凭良心,要凭证据。买房的发票上写的是他的名字,这是最有力的证据。而你既拿不出委托书,又找不到见证人,空口无凭,就是有一百颗良心,也是白搭!”
当下,姓朱的写下一张决定书:库房归那位远房叔叔所有。他归还五千元借款后,阿兰得搬出服装厂,把库房还给他。
阿兰捧着这份决定书,差点儿气晕过去。丈夫刚死,别人就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这件事要是忍气吞声,以后得寸进尺的事就多了,她还怎么办厂子啊!整整三天三夜,阿兰大门紧闭,没离家半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苦思冥想……
第四天,她烧了一桌好菜,买了一瓶好酒,然后把那位远房叔叔叫到家里。阿兰挂着笑脸为远房叔叔斟酒夹菜,心平气和地说,是阿坤那个死鬼没同她讲清楚,才闹了这么一场“舌头牙齿打仗”的纠葛。又说事情过去就算了,别弄得大家心里不好受。亲帮亲,邻帮邻,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今后没男人了,全靠亲戚朋友帮忙了。今天请叔叔来喝杯酒,就为和和面……
那位远房叔叔怔怔地看着阿兰,对阿兰的话将信将疑,生怕阿兰在酒里下了什么药,一直呆呆地不敢动筷子。
阿兰看透了那位远房叔叔的心思,当下端起酒杯,自己先喝一杯,接着说:“叔叔啊,我说的是真话,房子当然归你了。今天叫你来,除了和和面外,也请你把那五千元钱的借款出个手续给我,到时候,我也好说话,咱们也就两清了。”
那位远房叔叔这下才放心了,连声说好,接着要阿兰取纸笔写借据。阿兰说等吃了饭再说吧,随后连连地敬酒,直喝得那位远房叔叔晕乎乎地舌头打了钩,再取来纸笔,让他写好一张借据。阿兰看了一遍,把它放进口袋,才把那位远房叔叔送出门。
那位远房叔叔怕夜长梦多,不久就凑足五千元钱,送到阿兰家里,让她归还借据,搬出房子。阿兰收好钱后,微微一笑,说:“你还要再还我五千元。”
远房叔叔惊呆了:“什么?还要还你五千元,哪里出来的五千元?”
阿兰取出那张决定书和那张借据说:“五千元是你向我丈夫阿坤借了买房子的,那天调解时你也说了,决定书上也写着。还有五千元是你不久前向我借的,这就是借据。”
远房叔叔急得要跳起来了:“这……这后来的五千元就是以前的五千元呀,你……你说话要凭良心呀!”
阿兰冷冷地笑了:“良心?到时候有用的不是良心,而是证据!”
没办法,他们又闹到了姓朱的那位调解主任那里。远房叔叔大汗淋漓地讲了事情的前后经过,补充说:“这个时候,我……我还会向她借钱吗?”
阿兰一言不发,最后把那张借据送到姓朱的面前。
借据上写着——
今借到裘阿兰人民币伍仟元整。
下面是那位远房叔叔的签名和日期。
阿兰对姓朱的说:“借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今借到’,今借到是什么意思,今借到就是今天借到。今天是哪天?就是他具名后面写着的那天。这一天离买房子那会儿已经好多年啦,能是一回事吗?”
那位远房叔叔简直要哭了:“天哪,你啊!你要凭天地良心啊!你叫我弄个借据给你,我当时酒醉糊涂了,就按习惯写了‘今借到’和那天的日期,谁知你……”
阿兰冷冷地说:“空口无凭,还是让朱主任来解决吧!”说着转向姓朱的说,“朱同志,你说过不凭良心,就凭证据的,现在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你面前,请你公断吧!”
姓朱的哑口无言,那位远房叔叔简直要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