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恕书顿觉额边青筋跳窜,良久才缓过来,回道:“没事,为夫以后再慢慢地教娘子。”
寇寇依然有些晕:“你要教我什么?”她猛然皱起眉头,道:“鼠鼠!三从四德我可是学不来的,你别白费劲。”
“三从四德,娘子你身为女子都不会,为夫又怎么会?”楼恕书坐在床沿,笑的风流雅致:“为夫觉得,得先教娘子改改口才好。”
“改口?”
楼恕书点点头:“改口叫相公。”又赶在寇寇生气之前,加快语调道:“改了口,你要好吃的,为夫亲自带你去吃;你要美人儿,为夫给你捆好送过来……如何?”
寇寇眼睛发亮,打断道:“那我要银票呢?”
“只要你乖乖地跟着为夫,为夫会给你赚很多很多的银票……娘子,叫声相公来听听?”
“不行不行……你是红衣的相公,不是我的。”
“寇寇,你听好了,我从来不是严红衣的相公。”楼恕书俯身凑近,笑了笑,缓缓道:“为夫想做你的相公。”
寇寇眨了眨眼睛,又伸手去摸额头。脑袋好晕……一定是高热还没有退。
“为夫和严二小姐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已经和严二小姐澄清了,娘子以后切莫乱说,平白坏了严家美人儿的名声。”
楼恕书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娘子,说到美人儿,为夫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从怀里取出一小片皱皱巴巴的荷花花瓣。
“为什么府衙里的美人儿是一大捧,为夫我只有一小瓣?”
寇寇怒不可遏:“鼠鼠,你又跟踪我!”
“为夫跟着你,所以才能在墙头上救了你。娘子你自己说过,要知恩图报……”
寇寇理屈,愣了愣,咬着牙展眉一笑:“他是一捧,放在佛桌
上供奉,你是一小瓣瓣,放在掌心里蹂躏的……鼠鼠,你显然比他要亲近多了。”寇寇认认真真的笑了笑,煞有介事的点头道:“你应该高兴。”
楼恕书点点头,勾唇一笑,端的是魅惑风流,光彩夺目:“娘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那是当然!”寇寇跟着点头不迭,心中窃喜不已:鼠鼠最近好像越来越傻了,这么好忽悠!又有些怀疑,傻了的军师,将来怎么回山寨帮自己篡权?
想到这里,盘算离开寨子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了,不由抬头问:“鼠鼠,你娘亲好的也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清风寨?”
“为何要回清风寨?我们回明月楼,好不好?”
“不好不好!”寇寇杀气腾腾:“鼠鼠,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治好你娘就跟我回寨子的!”
“都是贼窝,去个大点的贼窝不好吗?不如等到过完端午,咱们一家就回明月楼吧。”楼恕书一边循循善诱,一边在心里抹了把冷汗,要是被江湖中人知道自己把堂堂明月楼比作贼窝,不知该作何感想……
寇寇有些动摇,然而终究还是拿准了主意打算撞南墙:“师娘说过,虎落平阳被狗欺,我去了你的地盘,一定会被你欺负死!所以你跟我回清风寨,没得商量!”
“那娘子的意思,是打算带为夫去娘子的地盘,然后任人为所欲为欺负在下?
“鼠鼠,你想到哪儿去了……”轻易被人戳破心思,寇寇干咳一声,道:“这个不一样的……我会罩着你的!更何况,你们明月楼还那么乱……”这个楼主身份也不知是虚是实。
“如此,为夫也一样会在明月楼照顾娘子你。有为夫在,谁敢动娘子你?”
寇寇抱头捂耳朵:“不不不,你又来绕晕我!我不跟你说。”
楼恕书软和下来:“其实要为夫跟娘子回明月楼,也不是不可以。”
寇寇猛地抬头:“你说你说,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从今往后改口叫相公。”
寇寇抬头惊疑不定:“鼠鼠,你还真是固执……好,可以!”
“当真?”
“只要你从今往后改名叫相公。”
“有何不可?娘子叫一声来听听?”
“相……公!”寇寇咬了咬牙,又莞尔一笑:“相公,你知不知道话本子里的相公,是称呼什么的?”
“这个为夫不必知道。”楼恕书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一张请柬:“娘子你是不是该起身了?——端午了,知府大人请我们夫妻俩去观赏龙舟比赛。”
寇寇裹着被子惊叫:“什么时候?”
“明天。不过为夫昨日把娘子的那些个男人才穿用的难看衣物尽数扔了,娘子要是想去看明天的龙舟比赛,怕是现在得出去买身衣服。”
寇寇抖手指他:“你你你——”
“娘子坐在床上不动,想来是不愿意去的了?”楼恕书拿起请柬似乎打算撕掉:“娘子不去,那为夫也不去,就在家中陪娘子……”
“等等等等——”寇寇伸出一只手来推阻,发觉这手臂太过光裸,又赶紧缩了回去:“鼠鼠,我要去的,你别忙着撕!”
“嗯?”
寇寇含泪忍悲:“相公,我去,别撕!”
“就听娘子的……”
“相公,我要起身了。”
“可要为夫伺候更衣?”
寇寇手攥了又攥,终于忍住一枕头扔出去的冲动,咬牙道:“不用了,我饿了,麻烦相公您去给我准备些好吃的。”嘴里有些苦,一定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灌了苦药……
“娘子今天格外听话,为夫很是欢喜。”楼恕书满脸笑意,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知娘子想吃什么?”
寇寇终于没忍住,一枕头砸将过去:“糖!糖!糖!肉!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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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鸟归巢,起了夜风。府衙里陆续掌了灯,一溜儿灯笼在风中摇摇撞撞,光影交叠。
高栖止负手站在廊下,看着天边的皎洁皓月,独立静思。
护卫从假山后闪身出来,裹得像只粽子:“大人,寇寇姑娘没来呢,您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阿——阿嚏!”
护卫打了个喷嚏,心想:寇寇姑娘说的果然没错,假山临水,果然不适合隐匿,这就给感冒了。
揉揉鼻子,又小声劝道:“大人,等寇寇姑娘来了,我立刻告诉你。”
高栖止没有回头,良久才叹口气道:“多事。”
护卫摸摸鼻子,跳上墙头在树叶之间重新隐匿起来,无声无息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差役拿了衣服来寻,高栖止才缓缓地动身回房。颀长的身影在廊下被月色拉长,清冷孤寂,一如天边的弦月。
大概受挫多了,热情总是会慢慢消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