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不比游玩,可以优哉游哉地观个景赏个花,吃吃喝喝乐乐,顺手还能调戏调戏美人。
因为这样一来,不仅会耽误时间,还得面临着盘缠用尽的危险,就比如……现在。
“三间上房……”掌柜的手中算盘打得噼啪响,煞是热闹。
寇寇凑上前去,歪着头左看右看,很是不明白三间房钱而已,为什么还需要特地拨个算盘。
掌柜被寇寇看的不好意思,唰啦一声,将算盘清整归零,抬头笑的热切:“客官,承惠三两银。”
他伸出手来,冲着寇寇迟疑了一下,觉得这小丫头大概不会有钱,于是向右一侧,转向高栖止,再仔细一看,又觉得这位公子看起来儒雅谦和,像是个读书人,当朝重文轻武,掌柜的觉悟也高,瞬时觉得跟这位好看公子索钱……咦,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哦,有辱斯文。
于是他皱皱眉,又将手伸向左侧那位雌雄莫辩,眉眼极尽风流的漂亮公子。虽然这位公子……也不大像是随身带钱的。咦?现在的公子哥儿,出门都不带随从的么?!
果然,掌柜的手在半空中伸了许久,楼恕书好整以暇地站着,笑眯眯地没说话。
“客官,三两银。”掌柜咬牙切齿,冲着一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随时准备关门放狗。
寇寇偷眼看见,后退一步,捅捅楼恕书。
“嗯,三两银……”楼恕书点点头,应和一声,又回头,两手一摊,满脸的理所当然:“娘子,为夫没钱了。”
没……钱……了?怎不早说?早点说还可以偷偷地从后门溜!寇寇吸一口凉气,用眼神剜他一眼。
掌柜气势汹汹地一拍桌子,奈何对着楼恕书俯近前来,越来越有压力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寇寇尴尬一笑,拉过楼恕书:“鼠鼠,你说笑的吧?”话语一落,换上恶狠狠的表情,对着楼恕书上上下下左右其手:“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藏起来了!”
楼恕书笑不可抑,顺从万分的张开手臂任她翻检:“娘子,动手动脚这种事情还是留在闺房中做比较好……”他向旁边使了个眼风:“小白脸可还在呢……”
寇寇踹他一脚,闪到一旁整整衣服站好,严肃道:“别叫我娘子,我跟你不熟。”
正说着话,看见高栖止上前一步,笑意儒雅地问道:“掌柜,可否借纸笔一用?”
掌柜的愣了愣,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奈何对着这位谦谦有礼的好看公子,就是打心底里讨厌不起来,于是鬼神使差的,拿来了记账的纸笔,又恭恭敬敬的铺好纸,再沾好墨,横笔送了过来。
“七只,你要做什么?”寇寇也是疑惑万分。看七只这举动,莫不是……要卖字?
高栖止安抚性的一笑,没有说话,低头沉吟片刻,笔尖触于纸上,落笔走墨,只如云卷云舒一般酣畅写意。
写好了,又执起袖摆,轻轻缓缓地扇了扇。
掌柜看过一眼,知道写的是自家招牌的名字。
虽然掌柜的只管拿钱算账,没读过太多的书,认不出这字的好坏,但早在高栖止提笔写字之时就围上来好几个秀才,纷纷不绝的叫着好,知道必非凡品,早就乐开了花。更何况偷眼打量这位公子,那通身气度,想来也并非凡人。
赶紧细心收好这幅墨宝,毕恭毕敬地把三人送出楼去。
出了楼,寇寇顿时和楼恕书翻了脸。
“鼠鼠,为什么要把你那些手下全都赶走?现在可好,连银两都没有,我们怎么回寨子?!”她想了想,又恨恨道:“对了,七只上次给我的一大袋子银两,被你收走了,现在还我来!”
“那等小钱,早就不知道被扔在哪间楼里的姑娘身上了……”楼恕书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风流款款的扇了扇,笑的怡然自得:“再说了,区区何曾掠过娘子的体己私房?像我这样的翩翩公子,有钱自当及时花用,怎会记在心上留在手中,而为此苦恼?”
寇寇气不可遏,跺脚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楼恕书扇子一合,扇尖轻点高栖止:“只好委屈知府大人多卖几幅笔墨,好让官府的人寻了过来,我和娘子就可以勒索敲诈了。”
“鼠鼠,你——你竟然打这种主意!”寇寇顿了顿,转头问高栖止:“七只,如果你的手下找到你,你会下狱的吧……”
高栖止微微一笑,却不多言,算是默认。
寇寇焦虑不已,蓦地眼神一亮:“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抓到你——七只,那个什么破知府不当也罢,回寨子后做我的军师可好?我会对你很好的!”她笑的满脸热切,急不可耐的想听答案。
高栖止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
“咳,咳咳——”楼恕书好一阵猛烈咳嗽:“娘子,军师必须是寨主最贴心最信赖的人,不可多,多了的话——”他瞄一眼高栖止,“容易走漏机密,乱了匪心……”
寇寇听他绕的远了,甩甩头,还回到话题之初:“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鼠鼠!盘缠怎么办?我不准你卖七只!”
她声音有些大了,楼恕书容色出众,高栖止气度非凡,三人身边很快围上一层人群。
“说什么卖不卖的,多不好听。”楼恕书摇摇扇子,眼光冲着周遭人群挨个滑过,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等土匪,何必计较钱财?没钱了,自然是——随手打劫。”
后面几个字虽然比较轻,但是真真切切的传入众人耳中。
平地一阵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楼恕书虽然说着这种话,面上却笑得瑰丽,众人依旧不大相信。
倒是寇寇蓦然醒觉,从腰侧抽出从严府顺出来的菜刀,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是土匪啊!”她挥手一劈,吓倒了高栖止身侧的几位小姐,又惊飞了楼恕书肘边的几个姑娘。
周遭驻足的行人,顿时四散如鸟兽。
高栖止抚了抚眉头。楼恕书却笑得满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