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如一场闹剧般,众人在小金鱼儿一声愤怒又无尽委屈的“他伤我亲卫!”中惊回了魂。
这等时候,相比女人,自是男子主司处理更合适不过些。小祁侍郎面色泛白,着人抬走了坠马摔的个人事不知的恶少,再去重整门庭清理路面。
二货哈一身的鞭伤砸伤与箭痕,小金鱼儿气得眼泪长流,小祁侍郎无奈,只得叫人将她与那闹了事的雪狼一齐带下去休息压惊。
想来,游园觐见什么的,是再没她什么事了。
待过了午,报信的一去一回招来了米大将军亲至,封王们许是不知所以,拉着他一道喝了几杯。
米大将军敬意下肚,致了歉这才由小祁侍郎领了去接小金鱼儿。那一人一狼蔫头耷脑,见了他小金鱼儿哇地就哭了起来,心疼得米大将军差点儿活吃了人。
玉面无须的小祁侍郎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也只与他道了句将军自重。
自重?自重个毛线!!米大将军岂是能善罢甘休的?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家闺女儿大。
小金鱼儿与平白惹了祸的二货哈拍拍屁股走了,却留下了良氏与吕氏两家的女眷处境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再此便略过不表。
只说那父女二人回了府,却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良柯覃吕杨怀二人早已得了消息守在了家中,待得他二人回来,米大将军抱着睡得人事不知的小金鱼儿,一脸镇定从容地进门。良柯覃看过小金鱼儿后,默不作声去与随后进门的二货哈看伤。
待得米将军直行落了座,就只见吕杨怀喜上眉梢大腿一拍,仰天长笑道了句:“天助我也!”
这二人狼狈为奸,繁话休说,吕杨怀自顾屁颠颠接妻女去了。
日暮时分,吕家便着人送了书信过来,米老太太哭得一抽一抽的,米爹也没搭理她,只管饭后带了小金鱼儿与伤残狼犬二货哈照常散步消食。又到了入夜,清玉与米氏二人被送回了米府。
这一下更是热闹,那哭声差点儿没把天给捅了,内院一片愁云惨雾。那父女二人躲无可躲,只得逃到了前院成大标处。
成大标哭笑不得,打了酒来坐下对饮。
酒过三巡,见院中哭声有增加无减,他摇头叹道:“你便不怕老太太姑奶奶表小姐们恨上了你二人?”
米大将军吭吭哧哧饮了酒,不屑道:“不可理喻有何可说。”气哼哼的。“这世间知我者晴娘,从不叫我操心费这神。”
成大标直摇头苦笑,知道还有个小金鱼儿。再去看她,小人儿日间睡得多了,这会儿她裹着米大将军的外衫撸了袖,拿了块成/人巴掌大的烤肉,趴在他门前的大石板上,用米将军随携的寒光匕首一片儿一片儿切了喂给二货哈吃。
越是看,就越是叫人心中深感奇观。成大标心中啧啧称奇,自回到了京中,便显少再听到狼犬讯,雪狼至今仍只是在驯化中,却是不知这小人儿如何学来如此娴熟的哨令。
狼犬难驯,一是潜伏二是行事三是放手一搏。也不知她学了几分?
成大标眼中精光闪闪。
这一日入了三更,米家高墙内外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几声啾啾寒鸟鸣,过得不久,就见一人身手矫捷,翻了墙上来。见了成大标旗杆子似得站在墙下,那人嘿嘿笑了,面上带着一道鞭尾新痕。
此时米大将军正抱了小金鱼儿躺在大石板上,睡得个人事不知鼾声震天,小金鱼儿仍是睡不着正叫他吵得不得安宁,龇牙咧嘴地去揪他口鼻。再看二货哈,它睡在米爹脚边,听得动静先是往那处望了望,回头又来看小金鱼儿与米大将军,见没异动,这货毫不犹豫地耷拉了脑袋趴了回去。
那来人三十来岁,且看行走身手,倒像个小将。他嬉皮笑脸探头探脑来到二人一狼近前,对着二货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口中啧啧称奇。又从胸前摸来摸去,猫了腰摸出来一管新削的小哨出来,嘿嘿皮笑着递给小金鱼儿,顺带还有一团自备的雪白柔软的棉花。
小金鱼儿又呆又萌,只管巴眨着眼看着他将那两样东西收了。小将正要笑,米大将军忽地打了个抽抽,吓得他连连退了三大步。
米大将军醒了,没察觉有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自家闺女,撑了臂探头看了一阵,见着了那小将也不惊奇,只稀松平常道了句:“来了?”
小将笑应,成大标给他倒了碗酒,拉来了个小马扎让他坐下说话。军中莽汉全是那不拘虚礼的,可此时米将军懒洋洋躺在石板上,生生是要叫自个儿用鼻孔对他回话。
小将嘿嘿笑了坐下,仰头大喝一口酒,豪气万千放了碗,咔地一声张嘴叫痛快。
不远处,院墙上老树梢中忽地传来一声呲,只听得有把少年嗓音,愤愤不屑道:“古叔做死!惹得我等不得安眠。”
却是守夜的护卫。
成大标在一旁坐了,听得这话忍俊不禁,正要出声,别处飞射了块小石子出来,入了那遮天蔽日的树梢中,打得那少年悉索一声抖下了几片落叶,就此没敢再出声息。
那被唤做古叔的小将却是幸灾乐祸哈哈笑了,逗了那少年护卫几声,得不到回应,又自说自话道:“你倒是好的。那日小江寻了我饮酒,哭得马尿横流。”
张了虎口打呵欠的米将军啊了一声扭头看他:“他哭的甚?不是他自个儿请辞要去饲马的么?”
小将听得这话更是乐得打跌,原来那小江边是日前门房的小哥儿。他当日自知失言,愁眉苦脸寻了成大标自请饲马,可回头去了马场,日日见着那骏马奔腾呼喝,心中起了豪情壮志却是不得纾解。
米将军道:“叫他尽管相看了去跑便是。”
小将却叹道:“怎生满足于此。”
米将军一下没了后话。
小将自知失言,只得低头吃酒。
院中静默了片刻,小将这才开声道:“今日之事,属下擅作主张赶了个早,当下便将那被拘了的恶奴拎了问话,果是那恶少无事生非。雪狼出得门,沿途小跑寻小主公,一点儿没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