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福将祁舍人的遭遇拿来做解闷的笑话说与米家父女二人听,朝中许是会有人认为圣人是为了从臣子手中骗取那套讨好小孩的玩意儿,而大手一挥恩典了一把,那套小孩玩意儿也确实非常得那对父女的欢心。
小金鱼儿高高兴兴将那些收到的奇珍异宝全收押在了自己的小院里,专派了虫草守着,到了再去当差的时候,胸口挂了个金灿灿的筒子进了宫。
这一次她仍旧没见到真君大帝,勤政殿此时也无人议事。待她到了,马德福早让人打点过,偏殿的雕花门专为她修了一扇,她进出再无不便。
偏殿门前立了宫人两名,见小金鱼儿来了,规规矩矩行了礼。此二人本就是专司职照看圣人爱宠的,上回也是这二人陪小金鱼儿四处寻找真君的,小金鱼儿自是认得他们。
这一回小金鱼儿来的早,宫人又是有了上回经验,不再叫她四处奔波直接领了她来勤政殿,这二人就做了她打下手的。
二人开了那扇修缮过的雕花门,侧身让了小金鱼儿先入。
眼下不过辰时,宫中一片人息全无的清冷寂静,初冬的晨曦有势无威,小金鱼儿进得那养了大量老鼠的偏殿,短时间内叫那迫人的冷清逼得打了个寒颤。
随后进来的小英子和小贵子许是早习惯了这般的氛围,并无所觉。
小金鱼儿走了几步,仰头打了个喷嚏,还不待宫人说什么她便出声问:“这殿中可有地龙?”
小英子居年长些,恭敬答道:“回宫侍,地龙是有的,却是失修已久,不曾见得使用过。”
小金鱼儿不解道:“那腮鼠们到了严冬怎生过?不叫冻死?”
小英子答道:“若是雪为融,多给些棉花草屑也就是了,若是雪融,便箱笼收了,送往帝宫。”
“哦。”小金鱼儿点点头。这二人倒是恭谦得紧,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
这一回光线与世间都充足,她细细将鼠居又看了一遍,食盘不过一般常见,水盘倒是精巧得很。她将杂粮添了后便蹲在那处,看着小腮鼠们咔叽咔叽吃了粮,回头屁颠屁颠去了银制水盘处。
水盘不过茶碟大小,下有墩架支柱,盘中有小孔眼,腮鼠颠颠儿上了银盘,就见那孔中央汨汨涌出少量清水,腮鼠用的熟门熟路,自然而然地去舔/舐那小孔眼。
除非是腮鼠们光坐不喝赖着不走,否则那清水再多也不至于溢出银盘。
小金鱼儿看得津津入味啧啧称奇,那小英子小贵子二人静立在旁,见她孩子心性好奇得紧,心中动容,正想为她解说各中机窍。
就见小金鱼儿忽然伸出了手,将那占着银盘不走的小腮鼠赶了下去。她用指尖去摁了银盘,手下察觉了那微弱的一陷,清水蔓出少量来,由于此前那只腮鼠占着浓湿了银盘,此时看来并不明显。
周边有几只腮鼠团团转着想上来喝水,小金鱼儿又出了一手,将它们赶开了去,还接着研究。
小英子小贵子对视了一眼,不再打算出声。
小金鱼儿将那银盘左右转了转,又过了没多久,就见她将盘下的墩架摸了个便,很快的就掌握了诀窍,将那银盘卸了下来。
如此玩了一番,小金鱼儿尽了兴,就不再对鼠居感兴趣了。
她站了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小英子与小贵子只当她是要回去了,却不想小金鱼儿此时扭过了头来问:“我可否在宫中多逗留一会儿?”
小英子小贵子哪敢想她竟是生了这心思,听闻这话连忙就去看她腰间的玉牌。
她那玉牌是六品的玉色与系绳没错,细细看了却不是进出宫中当差惯常用着的纹路。
小英子小贵子又悄悄对视了一眼,心知小金鱼儿有父荫在身,想是区分在了这处,便也没为难,只答道:“宫侍只管进出宫时出示玉牌便是,奴才们也不知还有何制守,望您莫要耽搁了正事儿便是。”
小金鱼儿认真点头听了进去,与他二人道:“我就是想再去找找真君,看能否再见上一面,你们那日之后可曾再见过它?”
二人摇头道:“有时听得它一两声,却还未见其踪影。真君殿下平素如此性情,时而用膳也只食陛下亲手搁置窗下的……”
这还说着话,小金鱼儿忽地耳朵动了动,扭头往偏殿紧闭的窗望了望。心知那近乎无声无息的脚步是真君殿下无疑,可她此番不过是找个二人好接受的借口,并非是真为真君。
想想她又不放心,又问二人道:“可曾有过腮鼠叫真君惊扰了的事儿?”
二人摇头道:“听闻早些时候是有过的,待奴才二人来时,并不曾发生,奴才们请教过,道是许是如今鼠居做得结实了,它得不了手,渐渐地便不来了。”
“嗯。”小金鱼儿安心了。
等从偏殿出来,她侧目望了一会儿勤政殿,小手摸着胸口挂着的小圆筒。看来一时半会儿这殿圣人还用不到,她无可奈何,只得转身装模作样的去了。
这皇宫中,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处走动的,她凭着日前走动过的记忆,寻着宫墙间的甬道漫步走动,时而遇上了来回巡逻的侍卫宫人。
三三五五零零散散的宫人见了她只管目不斜视地去了,还有那巡逻的侍卫统领严防谨惕,直从远处便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直到看清她腰间的玉牌,蹙眉转眼做了片刻思索状,随后便瞳孔一凝。
小英子小贵子还有别的差事在身,小金鱼儿这般一个小小童儿低头拢袖只管走,一路下来竟是一个拦她的人也无。
小金鱼儿可不顾其他,你可且当她是在这宫中试用家主爷爷给她的那块玉牌可保她通行到何处。
等避开了人眼,她又探头探脑地开始尽职尽责,其实听得那小英子小贵子二人的话,一般人都能猜测出来第一该去的便是帝宫。
奈何了帝宫那等去处。
最终小金鱼儿来到了御花园,她左看看右看看,选在了这冬季中去了荷塘。
荷塘可是好去处,指不定那真君吃不着老鼠,便来了这自个儿捞鱼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