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护你护过了么…”做兄长的摇头叹息,面上却不显逗弄之色,调侃有之,却是感慨良多。“不怪乎那良氏彼时总唤你熊孩儿,有过之无不及呐。你怎可还如此懵懂……”连连摇头。
“我……”蟹青男子耳面通红,叫兄长的话弄得云山雾罩不知所以。
“时局再如何变化,只要尉氏不垮,我便是圣人手下最趁手的逗兽饵,可我还得是那尽忠职守死而后已的斗兽人,祁氏若不是那奸猾的中庸古族,拉拢来了为我所用尚还有胜算。怎奈何脉象全无不说,恶犬挡道呐。”
明黄男子自觉‘恶犬’二字比喻得颇为贴切风趣,自顾自地笑了。
自古传袭下来的珍珑棋局精妙绝伦,他勘尽了玚朝大势全局,犹如怀揣了一个不说,却哪有那初见珍珑时为之折服钦佩的敬意?
敌我攻守抑扬长短在心中又过了一遍遍,明黄男子颇觉费神,只久久凝望虚空,不知思虑什么。蟹青男子望着他,很是不能理解,又不愿动脑,便不假思索道:“那便除了恶犬啊!”
“……”明黄男子心弦一蹦,破天荒翻起白眼,算是彻底服了这自个儿含辛茹苦带大的一母亲兄弟了。“那恶犬岂是你我说除就能除的?”
“……”渡晴恍然大悟!一时哑口无言。
做兄长的更加倦怠如今的境地了。良久,他喃喃自语道:“若说这祁氏尚有可期待依仗的,便全看祁十九了。”
他只是这般期许祈求而已,哪知猪队友最拉仇恨值的不是拖后腿儿,而是堵队长心肝儿。就听渡晴道:“那便全力拉拢来祁十九啊!”
那明黄蟒袍的男子顿时叫他梗出了一口老血。且不说祁氏一族那贯彻到令人发指的【中庸万岁】家训,就说那离经叛道拓落不羁的祁十九,刨来了到底是看家护院儿呢还是毁自己院子的?!
猪队友吭吭哧哧发狠赌咒:“那祁氏不是爱和稀泥么,我就来做那搅屎棍儿!”
“……”
在此便暂不细说猪队友是怎么其兄被调/教驯化的,且将视线再回到米家父女身上。话说上回,米将军坠了马,伤残爱骑余息尚存,安置了大黑,父女领了孩儿们又回打道回了府。
日将暮未暮,天将黑未黑时,宫中的那位就挑了这个时候派了人来。
小小米氏可不同于如今的后族尉氏或始终深藏不露贯彻中庸的祁氏,米将军十几岁从军,二十几岁得君主重视栽培,到了三十几军功盖世,他倒是自己请辞的,说是妻弱无嗣,不想拼了只想陪着妻走到底。老君主那是一个正中下怀,却做惋惜怒其不争状,总归这般识相之人可遇不可求,他也老老实实听任安排,安养一个戎马半生的军帅备用利大于弊。
皇帝自然是会算的,他的儿子能打听并分析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会落了下风。这一日宫中来的公公姓马名德福,终日伴驾御前之人,什么时候拿出什么态度那是一个麻溜娴熟。
此行没有圣上手谕,米将军与马公公二人坐在堂上,如闲妇话家常般由年头好风调雨顺物产丰饶直扯到国泰民安物流通畅全是米将军功不可没。米将军自然是耐着性子忙不迭大摇其头口称圣上之威民之大幸。
而这个时刻,堂外的小金鱼儿巴眨巴眨巴眼,院中低眉顺眼的宫人扛着个铁笼,红布掩盖露了一角的笼中,某黑面具白圆眉的奶崽生物也巴眨巴眨巴着眼。
堂内二人总算将话题又绕回了育儿日记,米爹大圆满,马公公便悠悠然开了口,笑着道:“前儿个冬里陛下巡猎千辛万苦寻着了一对儿雪狼,前后得几了窝小奶崽,还是陛下亲手挑选,翻来覆去地总算意中了一只儿健康壮实的,这才叫老奴小心翼翼捧了来给将军。”如此这般的渲染了一遍,马公公又复开始拍马溜须:“米大将军英勇神武,想来将军之女必是不凡,小奶崽儿自小养着,可乐解闷儿不说,随行护主定无二心,指不定待它大了些还可给小姐做座驾使使?”
“啊哈哈哈哈!!”
堂内传出了米大将军相当欢乐期待的豪迈笑声。
堂外,一人一兽对瞪良久,最终满脸费解深思之色的小金鱼儿终于脱口而出:“二货哈!??”
米大将军是大大大大滴圆满了,自打从马公公口中听到那御批座驾的事后,便老摸着下巴盼着小二货快快长大,好让自己早日看到自家定点大的闺女骑着它拉风出行的模样。
可米姑姑就不高兴了。
米家的小金鱼儿拉着被他爹扎了嘴儿的二货哈,心情颇见愉悦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小有名媛贵犬的姿态走在日荫底下。
“这…这……”吕米氏在边儿急得直跺脚,兜兜转转地像只忙存粮的仓鼠。“这都叫什么事儿……”
米大将军可不高兴了。“什么叫什么事儿。”
米氏急呀,那是真急。这京里头的闺女,哪个这般牵着条畜牲到处走的?她本就打算好了这几日便带了挑好的丫头女师来的,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下就出了差错了。“阿兄不知,这京里的闺秀个个儿都是自小雕习,那知书达理的。嫂嫂走了,咱娘又是不知教习的,我本想着这得我来打算,可…”
说着就瞪着那小雪狼看,很是手足无措。
“嗨…”米大将军大手一挥:“这算啥事儿。”
吕米氏还当是兄长有打算,还待看去,不想却听到米将军的下半句,登时气得倒仰。
米大将军说:“咱家的女儿,不学那娘里鼻涕的玩意儿。”
老太太知道儿子最是疼爱孙女,便乐呵呵看着不做言语。
“……”
“那可不成!”吕米氏真急,她是亲身尝过那苦头的。
“怎么就不成了?”
吕米氏看看老母再看看长兄,不想提自个儿那些糟心事儿,便只说:“阿兄就不愁小汤圆儿日后找不到人家?”
“哎呦!”这回老太太面色一变,这可是闺女儿占理。
米大将军全然没往心里去,嗤笑着倒打了一耙:“你入了官府人家也才几个年头,便被同化成了这般。”
“我……”
“我米家的女人,谁也不能叫欺负了去!”米大将军这般不以为意地咕哝了一声,倒叫米姑姑蓦地一哑,然后心中渐渐生暖,背地里却偷偷湿了眼。
小金鱼儿哼哼哼哼着,那当日便被取了二货哈名儿的雪狼崽儿不愿意散步,又是被扎着嘴儿全身不对劲儿,这会儿跟她杠上了,绷直了四腿儿不肯走。
“可眼看就要入秋,秋园的游园会带她去走走也是好的吧?”米姑姑妥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