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在夙沙辰溪耳中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暴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这个可能性,只是情急之下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如今仔细的想想,很快的就想通了;
那些暗探隐藏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全部死于非命?死了六个人,为什么凶手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事实证明,朝中肯定出了奸细,与贼人里应外合,企图瞒天过海。
想通了这些,夙沙辰溪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马上派人将还未走远的两个倒霉家伙叫了回来。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两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告知皇上召见,顿时哭丧着脸,却也不敢耽搁太久,转身乖乖的按原路返回;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何况那还是终极BOSS。
书房内已经收拾干净,夙沙辰溪坐在案前奋笔疾书,苏堇年默默地站在一边,提着水袖为他研墨;
夕阳照在两人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飘渺,美得像一幅画,就连刚进门的两个倒霉家伙都看傻了眼。
终于,夙沙辰溪放下手中的毛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睨了一眼站在门口发呆的二人,将折子合上丢给他们。
“南寒,南冷,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务必完成任务,否则朕就把你们丢到塞外去放羊!”
两人打开折子,脸色一变再变,其中一个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皇上,不带你这么坑人的,我抗议,我要申请去边塞放羊!”
公然抗旨,就连苏堇年都忍不住好奇的抬起头,一看才发现,那两个男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暴跳如雷,一个低头沉思,一动一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夙沙辰溪嘴角慢慢上扬,指着那兄弟二人笑道:“南寒,南冷,双胞胎兄弟,和朕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也是朕的得力助手!”
经过他的介绍,苏堇年才知道,哥哥南寒就是那个暴跳如雷的家伙,而弟弟南冷则是低头沉思那一个,两兄弟相当于夙沙辰溪的左膀右臂,因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甬城的事,所以苏堇年并没有见过他们。
“你就是最近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苏昭仪,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南寒虽然是跟苏堇年说的,可是却一直对着夙沙辰溪挤眉弄眼。
夙沙辰溪黑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面色平静的苏堇年说道:“你不用理他!”
“我一直没有理过他!”苏堇年淡淡的开口。
于是夙沙辰溪尴尬了,南寒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就连一直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南冷也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小冷子,哥受伤了!”南寒嘴一撇,干脆整个人挂在自家弟弟身上寻求安慰。
夙沙辰溪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要脸,干脆别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南冷则嫌弃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承认这货和自己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冷,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夙沙辰溪直接忽略某个还在咬手帕的家伙。
南冷看着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苏堇年欲言又止。
苏堇年将他的欲言又止看在眼中,淡淡的说道:“我先回虞瑾宫了!”
伸手拉住她,夙沙辰溪对一脸诧异的南家兄弟点了点头,“说吧,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南寒开始邪恶的乱想,贼眉鼠眼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着转,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夙沙辰溪的脸已经完全黑了,眉心的跳动着,要不是考虑到苏堇年还在一旁,他真的想把这个没节操的家伙拖出去打一顿。
“我怀疑这件事和苏丞相有关!”南冷冷酷的开口,说完便直直的看着苏堇年的表情,可惜让他失望的是,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夙沙辰溪皱起眉头,指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案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思考,没有人敢开口打断他的沉思,就连南寒也一改嬉皮笑脸,眼观鼻鼻观心的笔直站着。
“苏變向来做事滴水不漏,想从他那里找到证据比登天还难!”
苏堇年的话刚落音,南家兄弟便诧异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怀疑,疑惑和惊讶。
彻底忽略他们,苏堇年看着紧蹙眉头的夙沙辰溪,淡淡的说道:“你可以从他身边的陈之奂下手。”
夙沙辰溪几乎是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她,眼中露出一丝冷冽,“寒,马上着手调查陈之奂,切勿打草惊蛇!”
“皇上!”南冷皱了皱眉,看向苏堇年的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夙沙辰溪侧身挡在苏堇年面前,微微蹙眉,声音冷冽的说道:“冷,朕相信她!”
“皇上!”
南冷还想说什么,苏堇年已经推来挡在自己面前的夙沙辰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就在于你们了!”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南冷冷静得开口,并没有因为夙沙辰溪的话而打消对她的怀疑。
“他害死了我娘!”苏堇年嘴角露出一抹惨然,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苏變,他不仅害死了她名义上的娘,还逼死了她的亲生父母,任何伤害过爹娘的人她都不会放过,陈之奂就是第一个例子。
连南冷都被她眼中的煞气骇到,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从御书房走出来,苏堇年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连看都不看一眼那几个还跪在原地的侍卫,慢慢地消失在远处。
小林子看着她的背影,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卫,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这些人被吓得半死,只怕那位娘娘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栖凤宫,看着满目苍夷的景象,苏堇年终是忍不住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腿间,任由泪水肆掠。
哭到伤心处,苏堇年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警惕的抬起头,就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迎面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偏过头,险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可是匕首上的锋芒却在她的侧脸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一击不成,暗处的刺客也齐齐现身,将她团团包围起来,慢慢的逼到角落中;他们原本还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却不想她竟然独自一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废墟,这可是天赐良机,已经打草惊蛇了,错过这一次就再难下手。
苏堇年从未想过,竟然有人胆大到敢在皇宫行刺自己。
看着目露凶光的刺客,她后退的同时脑中已经百转千回,原本以为风平浪静,原来那些人一直在暗中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准备随时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明知道他们不会回答自己,可是苏堇年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似乎察觉到她的企图,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举剑刺向她,脚下一滑,苏堇年整个人跌倒在地,再次躲过了一剑。
“主人有令,格杀勿论!”
残忍的话语,刺客们眼中带着嗜血的阴冷,举剑刺向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苏堇年反而不觉得害怕。
眼看那些剑就要刺在她的身上,千钧一发的时候,苏堇年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人搂着站在树上,而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此时站着一个黑衣少女。
看到那叫鬼杀的少女,苏堇年身子猛然僵住,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身后人的身份。
“罗刹女!”看到鬼杀,刺客中已经有人惊呼出声,待看到站在树上笑得祸国殃民的男人时脸色陡变,喝道:“撤!”
夙沙瑾懿一只手搂在苏堇年的腰上,另一只手把玩着她散落在肩上的墨发,嘴角笑意慢慢扩大,晃花众人的眼,笑着笑着眼神一凛。
“怎么,这儿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本王允许你们离开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静默的鬼杀突然鬼魅般动了,手中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眨眼间,那些凶残的刺客已经支离破碎的散落了一地。
满地都是鲜血和人的肢体,惨不忍睹,即使炼狱也不过如此;苏堇年脸色苍白的目睹了整个过程,要不是身后的人搂住她,她连站都站不稳。
“怎么办,小猫儿,你好像又欠了本王一条命,是不是该准备以身相许!”夙沙瑾懿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完,张口咬住那晶莹剔透的耳垂。
苏堇年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倒在他的怀中,身形一动,夙沙瑾懿已经带着她离开了那片人间炼狱。
刚站稳,苏堇年就推开他,跑到一边扶着一棵树吐了起来,恨不得连五脏六腑也给吐出来。
看着她惨白的脸,夙沙瑾懿似乎有所觉悟,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道:“鬼杀,下次弄干净一点,否则会吓坏本王的小猫咪。”
“好!”干净利落的一个字,鬼杀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