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我第二次踏上新疆的土地，2010年8月16日～8月24日，用9天时间，自星星峡入疆，在天山山脉中段，沿伊利河谷转了一大圈。我强烈地意识到了行万里路读万里书的紧迫。新疆太美了！到处是看不够的风景，随便瞧几眼，就能够成一幅画；新疆太大了，从南疆到北疆，从阿尔泰山到昆仑山，到处都有动人心魄的故事，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书写不完的情愫。
中国324
8月18日清晨，我和我的同伴们看到了“中国324”。
这是一块界碑，是一块位于中国西部边陲新疆伊犁霍尔果斯口岸的一块界碑，一块标示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国界线的界碑。我和我的同伴们十分骄傲自豪地、庄严肃穆地在界碑前拍照留念。我看到，凡是到这儿来的游客，在界碑前留影，都给自己赋予了一种特殊的表情。此时此刻，国家与主人的概念在我的胸中升华了膨胀了，同时也变得十分的具体了。
我坐在距界碑10多米的一块石堆上小憩，怡然自得。我得意，我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迎着朝阳沐浴着微风，想怎样休息就怎样休息；我站在界碑边的土堆上眺望铁丝网那边的异国风光，我明白，这是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对友好邻邦的友好表示；我在划定的国境线游览区徜徉，注视晨曦中高高的瞭望塔上全副武装的士兵，我清楚，只有国家国力强盛，国际地位提高，守好大门，看好每一寸国土，才有每一个公民真正意义上的安居乐业怡然自得。
“中国324”，它是一块普通的界碑，但它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一个国家的基本尊严是什么？是国家领土的完整。新疆总面积占中国陆地面积的1/6，与俄罗斯、阿富汗等8个国家接壤，陆地边境线5600多公里，占中国陆地边境线的1/4，是中国面积最大，陆地边境线最长，毗邻国家最多的地区。这块不寻常的土地承担了太多太多的责任，承载着太多太多的压力。注视着这块界碑，我仿佛看到了《冰山上的来客》中，手握钢枪冻成了冰雕般的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来保卫祖国。注视着这块界碑，我看到了常年在边境线巡逻站岗放哨的千千万万中华男儿的雄壮英姿，仿佛听到了“喀喇昆仑冰雪封，哨卡设在云雾中，山当书案月当灯，盖着蓝天铺着地……”的豪迈歌声。5600公里呀！需要多少士兵才能够守得过来啊！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又是一个多么具体的概念。我不由得向着瞭望塔上的战士虔诚地三鞠躬：“请接受吧，我尊敬的边防战士，接受一个老同志心中的敬礼！”
此时此刻，在中国的西北端，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国境线上，我的近似于宗教般的祷告，如同两年前，我在中国的东北端，漠河与俄罗斯的国境线上的祷告一样。感动得我自己流泪了，因为那一刻，我把自己的命运与祖国的安危联系起来了。任何一个国人，没有千千万万戍边的战士保卫国防，你能干什么？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任何一个国人，当你的事业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就的时候，有千千万万个戍边战士在风餐露宿为你站岗放哨，你多牛啊！也正因了这千千万万戍边战士的辛劳，当国家、人民需要你奉献你的劳动成果的时候，你又有什么理由舍不得或者推辞呢？
界碑、瞭望塔、铁丝网，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下，我为我的感动而欣慰，我仿佛第一次对“祖国的领土”这一概念感到了那样亲切。
乘西去的列车自星星峡入疆一路西行，再从乌鲁木齐乘中巴车沿天山山脉西进，到达伊宁市。整整两天的行程，我反复掂量着一组数字：166万平方公里，占祖国陆地总面积的1/6.这样辽阔的疆域，这样广袤的土地，需要多少人，耗多少年，花多大气力才能让荒漠变绿洲，戈壁变良田啊？人们说，不到新疆，不知道祖国之大。应该再加一句，不到新疆，不知道土地之广，庄稼之茂盛。公路两边，那繁茂的绿色，从眼前一直铺到天边，小麦、玉米、大豆、高粱、棉花、青菜、瓜果，勃发着旺盛的生机，争先恐后地生长着。丰收的景象从这绿色开始，就已昭示天下。
这里，有朝朝代代戍边者开发新疆、建设新疆的贡献。而更多的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大半个世纪来，一批又一批进疆者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身的无私壮举。新疆建设兵团数十万军垦战士，拿起钢枪戍边，拿起铁锹生产，不仅填补了广袤大地人烟稀少的空白，而且为国家为人民创造了日益增长的物质财富；成千上万知识青年奔赴新疆，把青春和汗水献给了那里的大地和人民；改革开放30多年，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有志之士看中了这块大有作为的土地，像当年的淘金者一样，蜂拥而至。广袤的新疆大地人气兴旺、物产丰饶、风光无限。
不要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毁了一代青年，不要说军垦战士开荒种地是对新疆生态的极大破坏。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背景，一代人有一代人做事的道理。我们无需对过去做过多的评判，只需知道，历史已经把新疆昨天辉煌的写进了丰碑。我与兵团老战士、老知青有过交谈，他们说，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青春无悔”。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宣传部、文化厅，新疆社科联的领导同志中，有的就是兵团老战士，而那些处长们，有的就是当年知青的后代。我还看到过他们更年轻的后生们在那块土地上，创业致富的兴高采烈和乐不思蜀。他们说这里地广人稀，竞争没有内地激烈，工作生活的压力不大，而成功的概率极高。真乃“昔日流放地，今日创业园”。
新疆是中国人民的新疆，新疆是各族人民的新疆。在伊犁河大桥下的河滩上，我们碰到了几位戏水的哈萨克妇女。虽然她们不会说汉语但能听得懂，对于我们的问话她们或点头、摇头或微笑颔首，相互间的交流轻松而愉快。在空中牧场，我的对文学和美学颇有建树的同伴杨先生单溜，到一家哈萨克族毡房采风，好久不见出来。我正为他有些担忧之时，他满面春风志得意满地回来了。他说：“主人家好客而礼数周全，一碗奶茶5元钱，尽情享用。”在维族博物馆，我同一位维族老者交谈，他汉语说得很好，言语间对破坏安定团结的疆独分子充满着痛恨。他说：“个别人那是在给他们自己闹事情。乱了有什么好？大家都不来了，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在二道桥国际大巴扎，我们十分轻松友好地购买纪念品。在乌鲁木齐夜市，闻着羊肉串的孜然香味，我们品尝哈密瓜的脆甜、无籽葡萄的清香。
忘情那拉提
“好大的绿色的板块，平展展、密茸茸、绿油油、翠生生，我左右张望，一样的翠绿，一样的平坦，无边无沿。”
“绿色开始折皱了，那是绿漫上了起伏的丘陵；绿色突然杨波了，那是绿爬上了陡峭的山峰。这无边无际的绿啊，逢沟越涧，遇山蹬峰，一味地蔓延开去，不留出些许裸露的土地。”
“无论山坡上，还是平地上，所有的草都一个品种，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高低，一样的密度……”
这是我六年前在《迷人的牧场》一文中对新西兰牧场的描写。可是当我走进那拉提草原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山高啊！高得坐在车上抬眼望，一眼看不到顶；山大呀！大得那起伏延绵的大山包一个连着一个，我们顺着伊犁河谷走了三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山里头。这里的绿色，其表现的架势，用慢慢地折皱了、突然杨波了、逢沟越涧啦、遇山蹬峰啦等等词语去形容，已远远地不够。我突然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从新西兰回来后，曾断言：世界上最好的牧场在新西兰。在此，我必须纠正：世界上的牧场只有更好的，没有最好的！
你先看那颜色。那让我们心灵震撼的又大又高的山体，远远看去，你甚至怀疑它没有松软的植被，而是硕大的光秃秃的石头山体，人为的用杂成的颜色渲染而成的。那颜色就像现今解放军陆军的迷彩服一般，是葱绿、米黄、褐色杂陈在一起的那种，而且表面是发光的，即或山体是褶皱的，表面的光洁度依然不减，就像一张巨大的迷彩布料，经万能的裁缝裁剪之后服服帖帖裹在了山体上一般。山上的草达到了如此的密度，以至于在人们的眼前展示了坚硬的视觉冲击力。这样的牧场，实在是叫人称奇叫绝。
翻阅资料得知，那拉提草原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的亚高山草甸植物区，地处天山腹地，水美地肥的伊利河谷东端。这里地势倾斜，面积大，山泉密布。
天快黑的时候，汽车把我们从坚硬的迷彩的山体的一个豁口拉进了山的肚子里。这里是新疆建设兵团一个废弃的团部。办公楼、大食堂铁将军把门，黑咕隆咚。五排兵团战士宿舍有三排亮起了灯，我们明白那将是我们这些游客今晚的栖息之地。没有条件供晚餐，我们用方便面、干粮凑合了一顿。床是节约空间的床，铺盖也仅仅能抵御风寒。一切临时凑合，仅够“栖息”的资格。这是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乘坐着大轿车又行驶了大半个小时后，改乘景区的观光车向着那拉提的腹地出发了。这可是看那拉提草原真正“见证奇迹的时刻”，头天下午展现在眼前的坚硬的迷彩石山，魔幻般地鲜活了。那覆盖在延绵起伏的山体上一尺多高的密密的、茸茸的、厚厚的草的绿毯，迎着朝阳乘着疾风摇头晃脑地闪亮了。芨芨草、野卑草、滨草、辣辣瑛、串串秧、猪耳朵草、蒲公瑛、麻黄、苦苦菜、三叶草……呀！几乎我们这里有的、我们认识的，山坡上都有。还有许多我们不认识的，绿色的、褐色的、淡黄色的植物，生机勃勃地摇曳着或茁壮或窈窕的身躯，拍着欢快节拍向着我们致意。
突然间，一股劲风吹来，百草们像士兵接到命令一般，同时转身，向着一个方向弯腰，抬头，弯腰，抬头，一起一伏，一起一伏，行成巨大的波涛，向前滚去，一浪高过一浪。在浪翻起的瞬间，那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花朵，总是最先露出笑脸，跳跃在浪尖上。像什么？像天安门前游行队伍摆动的花束！
哦！这才是真正的草原！同伴们几乎是同时发出惊叹。
醉了，迷了。这些年，一首蒙古歌曲《陪你一起逛草原》，让我和我的伙伴们逛草原的兴致大增。大家也逛了临近的不少草原。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天山腹地的草原是这样的壮观，这样的丰腴，这样的柔美。
观光车到达终点，我们集体扑向了草原的怀抱。
这是一幅巨大的呈45度角倾斜的扇面形山坡，正面正对着初升的朝阳，山脚边是潺潺的流水，小溪岸边青翠的云杉一字儿排开，向着左边延伸着，蔓延成一片茂密的森林，把扇面遮蔽成天然的屏障。扇面的右边，小溪延伸至目之尽处，是一座大山包，像是一座迷彩布伪装的大碉堡，又像是这面山坡的一个巨大的门户。站在门户近前，向北面俯瞰，是起伏绵延的迷彩的世界。回望扇面边缘高处，是蓝得纯粹的天空。
人与人亲昵的表达是拥抱，人与自然表达亲昵也需要拥抱。男同胞倒下了，是那种毫无顾忌地、近似疯狂地、四仰八叉地倒下。女同胞也伏下身去，是那种小心翼翼地，在草地上铺上了她们的红围巾之后的亲密接触。我们听到了草原的呼吸，触到了草原的脉搏，感受了草原的温柔。这是大自然的两类生命——人（动物）与植物最无私，最辉煌的拥抱。
这通人性的草啊！娇喘吁吁地迎接着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厚厚的、柔柔的、软软的草，让我们的身体在躺下的瞬间感到了慢慢下陷的过程，估算到了有生命的这张绿床的厚度和密度。风儿来了，牛牛草弯下腰，用它的小穗穗在我们的脸颊上挠起了痒痒，牵牛花顺着软秧秧飘过来了，匍匐在我们的胸前，让它那淡雅的清香直沁我们的心脾。拽一把青草在鼻前闻闻，放到嘴里嚼嚼。草原的气息流畅了。蚂蚱跳跃着，蝶儿飞舞着，百草大口地呼吸着。不远处吃草的马儿、牛儿、羊儿，边吃着草，打起了响鼻，由惊奇转而友好地望着我们，试探着与我们交流。
我们在草地上舞蹈，我们在草地上疯癫，我们大胆地造型拍照，我们忘情地为草原歌唱，我们奔向蓝天白云与绿色扇面的交接处，山的那边，还是同样的大山，同样的绿！
那拉提草原有别于其他草原的最大优点是草的品种多，而且是完全的原生态。植物王国的优胜劣汰和生态平衡，已让这里的草原成为优良伊利种马、种牛、种羊的生产基地。你看那些马儿、牛儿、羊儿撒欢的狂傲劲儿吧！它们也为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美丽的草原而洋洋自得呢！
让歌声随心飞扬
新疆广袤的大地盛产粮食、棉花、石油，同时也是盛产民歌的沃土。不知是历史文化传承的原因，还是西部歌王王洛宾等一大批新中国的艺术家们特别青睐这块辽阔的土地，因而，为我们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艺术瑰宝。新疆的歌太多了，太美了。可以说，新疆的山水人文是通过歌声驻扎在全国人民心中的，新疆的事业发展也是伴随着歌声越飞越高的。
我在歌声中认识了新疆，我在歌声中记住了新疆。也是燃烧的歌声，让我第二次踏上了新疆的土地……
“人人哪，都说江南好，我说边疆赛江南……”
“我们新疆好地方呀，天山南北好风光，千里戈壁变良田……”多么美妙的旋律，深情、悠扬、高亢，一开口就把人们带到了一个遥远、辽阔、富饶的地方。茅盾的《白杨礼赞》、碧野的《天山景物记》，电影纪录片《军垦战歌》里一幅幅激昂的，高亢的，撩人的画面，把新疆描绘成了那个年代青年人创业，实现理想的天堂。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等到草原上冰雪消融。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这是一首情歌，情真意切，望眼欲穿；更是一首战歌，百万军垦战士，千万新疆人民改变新疆面貌的心声呼之欲出。这种感觉，你只有徜徉在新疆大地，看到万绿丛中歌词作者张家毅先生的衣冠冢，才能真切地感受得到。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他的毡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那尔罕的心儿醉了……”
“阿那尔罕什么样？身材不胖也不瘦……她的眉毛像弯月，她的眼睛像葡萄……”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可爱的一朵玫瑰花，赛迪玛利亚……”
这些情歌，曲调飘逸，情感热烈奔放，歌词明快，朗朗上口，直抒胸臆。而且动感极强，一学就会，一唱就想跳起来。可以说是中国民歌中爱情歌曲的精粹。唱着这些歌，总会撩起你心中的那个小秘密，忍不住要循着歌儿去找那个大辫子姑娘。
“库尔班大叔你上哪儿去，我骑着毛驴上北京……”
“伊利河水翻波浪，灌溉着牧场和农庄，边防战士驻守在河岸上，来往的人们喜洋洋。亚是亚克西，什么亚克西，老大娘的苹果是亚克西。”
“高粱红啊棉花白，密麻麻牛羊盖满天山外……克拉玛依荒原上，石油滚滚流成河。”
赛里木湖、二道桥、天池、博格达峰、喀纳斯湖……几乎所有的有些名气的地方，都有一首乃至数首好听的歌儿为它祝福。
文化是无形的，可是文化的价值是有形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因一首歌，或许可以声名鹊起；而一个曾经轰轰烈烈，有过非凡业绩的地方，因缺少歌声，或许会被人们遗忘。
2010年8月17日凌晨3点，西行的列车到达玉门站。对于玉门，曾作过10多年石油工人的我，是敏感的。不仅因为玉门油田在新中国石油史上有着重要的里程碑式的地位。还因为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我所工作的长庆油田三分部器材处，36人中除了我，其余的老职工都是从玉门油田过来的，他们经常讲在玉门油田的故事，讲石油师转业，讲打井竞赛标杆队长王铁人，讲地窝子的诸多好处，讲石油工人找对象的奇闻轶事……讲到动情处，他们的眼睛往往会泪光点点。那些轰轰烈烈的我为祖国献石油的壮烈场面，在我的脑子里留下了太多的印象。可是看着眼前的情景，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难道就是数十万石油工人曾经奋战了一二十年的玉门油田吗？车站很小，窗外漆黑一片，停了两分钟，下去一个人。列车开动了，闪着昏暗灯光的3间屋大小的候车室，陪伴着下车的小伙孤零零地渐行渐远，我趴在车窗上目送着他消失在黑夜中。那一个夜晚，我的心被重创了。
如果有一首人们喜爱的歌多好，人们定会记住这个地方的；再如果因了一首歌，老玉门油田建成一个旅游区就更好了。可是没能够，玉门油田哪，除了老石油工人，能记住它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王洛宾艺术馆的展厅里，倾听讲解员如泣如诉的讲解，瞻仰碧草青青中先生戴着西部牛仔帽的青铜雕像，我为一代音乐天才阖然长逝而垂首饮泣，也为新疆这块歌声燃烧的土地，因为有了王洛宾，而早在30年前就奠定了民歌大省的地位而由衷的欣慰。
可是，在新疆旅行，我和我的同伴总感到有些许遗憾，为这块生长民歌的沃土而惆怅。细心的人会发现，我在文章中所列举的歌，绝大部分是20年前的老歌。我个人感觉，在今天民歌创作群雄逐鹿的大背景下，社会上流传的民歌中，蒙古族歌、藏族歌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新疆的歌。也就是说，新创作的歌曲中，新疆落伍了。不仅如此，我感到，现今新疆的旅游部门在继承、开发、传承民歌的社会影响力方面也存在着严重的不足。西去的列车上，听不到新疆民歌。从乌鲁木齐出发，四天大巴车的车程中，要么不放音乐，要么尽放一些我们不想听的歌曲，就是不放那些脍炙人口的新疆歌儿。营造氛围，触景生情，这些为游客服务的基本工作手段，好像与那些工作人员无关。我的一位对音乐有一些特殊造诣的朋友实在忍不住了，给他们提出了建议，结果导游小姐说没有我们要听的那些碟。果真没有吗？我留意了一下，不仅在王洛宾艺术馆，还是在临街一些碟店，新疆民歌都有。我茫然。看来只有与钱挂起钩的时候，你要的才有。
在距天池30公里的路上，导游告诉大家每人交30元钱，必须交，不能选择，因为前面要去一个民俗村，听新疆歌跳新疆舞。大家只好从了，心想，了解民俗风情是旅游的题中应有之意。一片树林，数十棵大树下数十顶毡房。我们一车20多人被导游小姐领进了一座毡房。炕上地下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人，土炕上一溜儿炕桌，数盘零食瓜子之类。节目开始了，最多有3平方米的地下，三个维族姑娘开始了舞蹈。她们粗壮的身体把裙子撑得没有一点褶皱，旋了半天也找不出些许飘逸，舞步看起来比走路费劲了许多。开始动脖子了，这是新疆舞最具代表性的动作，可是三个姑娘中有两个的脖子几乎同脑袋一样粗，能动出个什么风景？实在是拙不忍睹。同行的几位女士大概是不忍艺术被如此亵渎，跳下炕略施舞步，远在教舞者之上。我在想，这个民俗村，如此做法，不仅是对新疆歌舞的不尊重，也是对那几个姑娘人格的不尊重！干点别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干自己干不了的！真是糟蹋行情，糟蹋人格！
我倒是见过精彩的新疆歌舞表演，坎儿井购票窗口前，身着舞蹈服装的维族姑娘，一个个真漂亮。可惜，只跳两三下，再想看，另买票到舞场里去看。
说起新疆的旅游，我的一位曾在旅游公司工作过的朋友说，有些地方，有的公司，只知道在客人身上刮油呢，哪会把你当人待呀！我不完全同意朋友的看法，任何一项新兴的产业，兴起的时候都会有瑕疵的，我们有理由相信慢慢规范了就会好起来的。
新疆太大了，新疆太美了，我去了两次，还没看到阿尔泰山的雪莲，还没看到昆仑山上的一棵草，没看一看喀什的风情，没到和田摸一摸玉的温润。可是我相信，我的朋友还会约我去的，他们的游心还大得很呢！待到我们看到那些个不满意大大改观，待到新疆的民歌像她在外的名声一样飞起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再去那遥远的地方！
2010年11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