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星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不管是韶萤还是韶羽,她们永远是一副肆意的样子,很少将这些表现出来,不,或者说是从来没有。
韶萤成天在她们身边嬉笑,喜欢捉弄人,偏偏自己大大咧咧反被别人捉弄,韶羽呢经常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眼神看着这些,与其说是空洞不如说是目中无人,因为她将大多的目光都投射到韶萤身上,还有一些那便是隐晦阴暗深沉的让人看不懂……
宸星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鼻尖尽是些消毒水掺杂着不知名的味道,夜晚的医院也不安静,远处隐约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但是这边的病房确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就能清楚的听见病房里众多仪器的声音。
隔着窗户,宸星不是很能看清躺在**上的韶羽,只能看见零零碎碎的仪器,像触手章鱼怪般黏在她身上。韶羽的脸大部分浸在阴影中,只有小部分能看清,而那部分也是苍白的可怕,眉头紧皱着,高傲的脸现在也只剩一片平静无波澜。
韶羽因为太过难过,现在也在另一间病房休息,宸星和姚年轮班看守她们,而让她们寒心的是,韶羽韶萤住院几天了,她们的父母却一次都没出现……
“小星。”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宸星肩上,她不回头也知道那是谁,于是顺着就靠在那人身上。
“阿月,你怎么来了。”宸星安心的靠在阿月身上问。
对方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宸星一看有三个盒子,有两个是保温盒,里面放着饭菜和汤,还有一个是纸盒,里面放着樱桃蛋糕。
“阿月,不用这么辛苦啊,又是饭菜又是排骨汤的,你还跑去买了樱桃蛋糕,是小巷那家的吧!”宸星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忍不住食指大动,这大半夜的还真饿了,但是一想到阿月带那么多东西,有又忍不住说两句,尤其是这蛋糕离家远,又不顺医院的路。
“放心吧,我那有这功夫啊,饭菜是我做的,但是蛋糕是穆城买的,说真的他怎么知道你喜欢樱桃蛋糕,连具体你喜欢那家的都知道啊。”阿月对着宸星挤挤眼睛说道。
“闲着呗,那个少爷谁知道啊。”宸星满不在乎的一边说一边吃,可是阿月却没忽略那嘴角的扬起。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宸星吃饭的细微声,阿月盯着病房里的韶羽,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阿月,幸好……”宸星抬头看着正在神游的阿月,轻轻的说了一句。
幸好你回来了
幸好你在我身边
幸好我没有失去你
这几天宸星都在担心后怕着,看着韶羽无力的躺在病房中,看着韶羽绝望的无声哭泣,她想到了当初阿月不再和找回来的那段时期。那时她也像这般的期望失望最后绝望这吧,每次想到这些,她就浑身颤抖,只有见到阿月的时候才好一些。
在这几天的夜里,她总是睡不着,所以才想着守夜班让自己好过点,白天总是能让人更安心点吧。
两姐妹互相依靠着走下去,阿月牵着宸星的手,宸星让阿月依靠,那么韶羽韶萤呢,韶羽之前一直是韶萤的路,如果韶羽离开了,那么韶萤怎么办,没有了路让韶萤如何走下去……
韶羽只坚持了九天,或者不是她的坚持,而是仪器的运行才让韶羽逗留了九天,这九天里,宸星、韶萤、姚年,一点点见证着病房里少女生命的流逝,就像时间一般,不能阻止,只能驻足观望,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而韶萤在这九天越来越平静,直到最后一天,她微笑着和韶羽告别,身子靠着韶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那样子似乎只是觉得韶羽出去几天,而不是生死离别,病**上的韶羽由此至终都没有醒过来。
当韶羽的心电图归于平静时,她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脸上瞬间变白,本就深沉的眼眸更加的深不见底。一瞬间的死亡,至此韶羽也没有和大家告别,她一个人走完了自己的路,带着大家的遗憾,带着韶萤的希望,带着自己,抛下一切无情的,徒留下一地的哀伤和无措……
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高傲,不将自己的软弱暴露,挥挥手潇洒的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别人,这或许是韶羽最后向自己父母,展露仅剩的自尊。
宸星突然想到很久以前阿月给她说的一个故事:
马格瑞姆先生快死了,和女孩说
你知道莎士比亚怎么描述他笔下国王死在他们领域这件事么
他写道:’他死了’
没别的,就这么一句话
没有大吹大擂(nofakefair)没有修饰没有比喻
就这么一句话,比任何词汇更能代表一切的”他死了”
每次我读到这一句话
我觉得自己都感同身受
我知道为这个感到悲伤很正常
但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句
更是因为这句话所难以形容的人生
我的戏剧人生已经接近尾声,
我不要求我走后你要开开心心的
我只希望你可以开始人生崭新的一页
继续走下去
开始新的篇章
(ionlyaskingturninganewpage,continuereading,andthenextstoryagain)
但是,到现在她依旧不了解,不了解这些……
韶萤在那一天收到了两份通知,一份是韶羽的死亡通知单,一份是离婚报告,路爸路妈终于在,他们大女儿死亡的这一天,结束了他们形同闹剧的半生。他们就像是一个圆,里面困着路韶萤、路韶羽、路爸、路妈,大家在那个圆里兜兜转转,现在这个圆断了,他们便也分道扬镳了。
站在韶萤身边的姚年和宸星,隐约听见韶萤对着报告单说“这个笑话结束了,我的姐姐”
路家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天终结,或者说是路韶萤的之前遗留在了那里,她在埋葬路韶羽的同时也将自己,连同路爸路妈一起埋起来了。
路韶萤对于离婚的爸妈,谁都没有选,而是向法院提出自己单过,反正她已经十八周岁了。当法院文书通过的时候,她立即远离了那个之前的“家”,然后休学一年,瞬间消失于人们的视线,留了一个言,大约说是出去旅行了。
五人住的寝室一下子空了三个**位,但是好在也没有人搬进来,但是姚年的宸星还是很少回来,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实在没有让人住下去的欲、望。
至此我们告别再见了白鱼、韶羽、韶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