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好了?怎么有空看我店子的小玩意,你不是很不屑这些东西吗?”一阵低沉的男声从铺子里传出。
依风转头看向铺子里面,未见来人样貌先见一个大肚子,一位高大的胖男人从柜台后面的一扇门里走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决定装作失忆,露出茫然的目光:“我是谁?”
他也没有怀疑,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小不点说谎时比说真话时的表情更诚恳。“看来那一击,伤得不轻啊,脑子也撞坏了。”男人探手在衣袋上摸索着。
她缩缩身子,低垂着眼,全身警惕着。身在佣兵界的时候,她每天都要防备袭击,看到某些人的某些动作时,自然而然的也惯性做出防御姿态。
胖男人摸出一包烟,放在唇边,食指上无声息的燃起一束火焰,递到烟口前,把烟点燃了,对她说:“小丫头,你在警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在说话的过程中,把烟雾喷在她脸上。
依风咳嗽不止,拉动全身酸痛的肌肉,退后几步,不去闻那呛人的烟味,“大叔,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胖男人呵呵一笑,“不记得也好,免得总是惦记着学魔法。魔法可不是人人想学就能学的,好好学一下技术活,以后讨生活也容易点。”
“刚才的火焰是魔法吗?”依风小声探问。
“对,这是火系魔法的一种。”胖男人自豪地说,一瞬间又落寞下来,狠狠吸了一口烟,自嘲地说:“可惜我一生不得寸进了,只能停留在二阶法师这个阶层。”
她提出疑惑:“为什么?那我又为什么不能惦记着学习魔法?”
“丫头,你受的痛还不够多?怎么就死脑筋,不长长记性呢。”胖男人无奈道。
“你说给我听听呗,我只是想问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依风再一次强调她失忆了,然后慢慢挪到一张小凳子前,样子乖巧地坐在上面,等待胖男人的答复。
“比臭石头还硬。”胖男人哼了一句,但也耐着性子对她说:“要学习魔法,就要有元素体质。例如你是风元素体质的,就能学习风系魔法,若你同时具备两种元素,就能学习两种魔法。”
“大叔是火元素体质?”她好奇地问。
“嗯,大叔被检查出是火元素体质时,差点兴奋得震碎家里的地板。”他现在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事情,也不由得笑了,“家人也很高兴,可惜大叔在上学期间得罪了人,一直停留在二阶法师。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傻,争什么,争到了也未必属于你的。我也知足了,能有安定的生活,已是天赐的福气。”
依风能听出他心中的不甘,但又如何,她也认同一个道理,一个人需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也听出他话中有隐瞒之意,她不强求得到事情的过程,能知道结果已是极限。因为总不能强求别人把自己的事情对着不太熟悉的人,一箩筐倒出来。
大叔不屑地说:“而你,即使有元素体质,也没有资本去学。我可不认为你的母亲愿意出这份钱去供你学。这次你的母亲碍于面子才叫来医师求你,或许她正寻思着怎样撇掉你呢!”
她知道大叔看不起的人是她“母亲”,想起她处于迷糊中听到的恶毒言语,她能想象出这个身体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贪慕虚荣,不切实际,自私自利。想到这一层,再结合大叔的言语,依风觉得她母亲的下一步动作应该是卖掉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即使皮肤再白皙,也抵不住营养不良造成的脸黄肌瘦。丑女孩卖进青楼也没人要,何况是三岁的丑小孩?还不如当货物卖出去来得省事。
“大叔,那么学魔法一定要到学院吗?”
胖男人答道:“不是,若能拜高人为师,也是一条途径。”
她换了一个话题:“大叔知道我之前几天是怎么一回事吗?”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你去看别人的魔法斗殴,搞得自己一身伤呗。”
依风低声问:“只伤到我自己?”
他怔了怔,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层,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只听说你受伤了,有没有其他人受伤,就不得而知。”
大叔如此说,看来自己在这里有仇家,而且是光明正大攻击她后,可以拍拍屁股开溜的人。
“臭丫头,死去哪里了,早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一把尖锐的喊声传入耳中,依风转头看着外面,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她刚才出来的屋子前。女人的五官很好看,但那一双吊梢眉扯那么高,怎么看都像狐狸精一列中的恶妇。
依风祈祷,千万不要长得像她,她宁愿成为丑八怪。
她慢吞吞起身,对大叔说声谢谢,然后互相拜别。
胖男人显然意识到此别之后,可能没有再见的可能,拿出一块小晶石放到她手中,看到她疑惑的表情,解释道:“这是银精,当货币用的。被那个阴毒的女人卖了后,能用来疏通一下关系,毕竟也做了几年邻居。之前你的脾气虽然不好,但现在好多了,就当大叔送你的辞行礼。”他转身回到屋里,感叹炎凉世态。
依风把银精藏好,走出小商店。她没有戴上冷漠的面具,而是怯弱地走到女人面前。
“死丫头,终于肯死出来了。去,把衣服收拾好,我们立刻出发了。”女人恶狠狠地瞪着她,指挥她做事。
她没有忤逆女人的意思,乖乖把东西收拾好。若她不按照命令去做,估计又会有一场毒打。小小的残弱身躯,经不得再折腾了。
女人带她来到街道的尽头,这里停靠着大量马车,说是马车也不准确。因为拉车的不是马,而是长得像穿山甲,又比马大点的动物。笨笨的模样,看上去非常温驯。
女人好像和谁约好了,到处张望着,看到街角转出一位穿紫衣的妇人,马上迎上去。
“夫人,这次真是劳烦您了。”女人不断向这位夫人献媚,讨好之意甚浓。
而这位妇人一看到依风名义上的母亲,立刻高傲地抬起头,摸摸手指上的紫宝石戒指,说道:“看你说些什么话,好歹以前我们也是姊妹一场。你落魄了,我自然照应一点。”
妇人特意强调“以前”一词,害得女人脸上出现尴尬之色。眼睛却妒忌地瞄了一眼妇人手上的戒指,卑躬屈膝地说:“夫人仁善才会惦记我们这点交情,夫人愿意载我们一程已是大恩大德。”
“嗯,我顺便带我女儿去学魔法。你跟着来也好让你见识一下吧。”妇人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
女人绞着手指,怨毒地看着妇人,然后把气撒在依风身上:“要不是你那死鬼老爸去得早,我用受这样的气?”
依风不做声,心里却鄙视道:“能喜欢你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好货色,比现在更不堪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