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行了一阵,见有一客栈,名为“来福客栈”,是镇上唯一客栈。明月镇与世隔绝,镇上无过往商客行人,因此酒楼中招待的都是镇上之人,若非镇中有大事商议时,各路商贾或周边猎户云集于此,平常时日倒很冷清。
今日客栈来了一人,听朱九介说,那是镇子西边杨家村的杨三宝,已有些时日不见了,不知今儿怎的突然出现。杨三宝本是个微胖之人,现在看来却是瘦弱不堪,眼窝陷得有半寸之深,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阴森森气息。他身上背了一木匣子,看似轻飘飘,但见箱子边缘之处,却金光闪闪。杨三宝家离镇上仅有两三里路,走个一炷香就到了,他今日偏偏要在这客栈住上。
此时客栈之中杨三宝在内共只五个人,客栈老板夫妇,还另外两人。一人青面长须,肩背两把戒刀;另一人浓眉大眼,面目凶恶,左脸颊上留有一刀疤,是镇子周边的猎户,今早贩卖了些野猪肉,便在客栈之中歇歇脚。
青面长须男要了两大斤牛肉,那猎户要了两大碗打卤面,二人见杨三宝进来皆往木匣子瞧了一眼。
客栈之中久久没人言语,安静的出奇,倒是那猎户先开口对青面长须男道:“这位兄台,要到哪里去?”这镇上本不大,但两三万人还是有的,镇子周边还分散着几个小村落,要说镇上之人每个人都认识,那是假的。
青面长须男道:“我是镇子东面上李家村的,今晚要到镇子西面的杨家村走一趟。”
那猎户道:“到杨家村做什么?”
青面长须男道:“据说杨家村前几天发现了一金朝古墓,珍稀的很。”
猎户男惊奇道:“真的假的?”
青面长须南叹道:“不知真假,还得待我去看个究竟。”
当下二人聊得风声水起,黄昏之时,两人才依依分别。
这天夜里来福客栈就杨三宝一人住店,窗外大风肆掠,打的木窗噼啪响。杨三宝躺上床休息,但有一怪,夜里睡觉竟不宽衣解去背上的木匣,叫人诧异万分。
杨三宝刚躺下,就只觉昏昏沉沉,不过半晌,就没了知觉。这时只听咯噔一声,是门栓被撬开,掉在了地上。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二人将蜡烛一点,竟是客栈老板夫妇。白天之时见着杨三宝背上的木匣子金光闪闪,便起了歹意。这杨三宝他们认得,已失踪好久了,此时他若是死了也没人会再追究。二人合计着,将木匣子夺了之后,把人推到了客栈后院的枯井之下。
那客栈老板夫妇完事后,将门窗锁的死死的,望了一圈屋外无人之后,才想起把木匣子撬开。可费了好大劲,木匣子竟是怎么也撬不开。也不知过了好几时,便累的睡了过去。待那客栈老板醒来之时,手中刚握着的那把撬木匣子的小刀竟已是鲜血淋淋,刀尖处血滴滴而下,汇成了一小血泊。他大惊之下,欲叫醒老板娘,回首之时,却见老板娘正是死于他那把刀之下。老板娘死于他手上,他却全然不知情。他心下大骇,莫不是中邪了?
便在此时,突然门帘给一股疾风吹了起来,呼的一声,劲风到处,两根蜡烛的烛火一齐熄灭,房中登时黑漆一团。待老板欲大声呼救之时,便是给一刀子从他背后捅了下去。捅死老板之人竟是白天客栈之时的青面长须男子,此时还有另一人是那猎户。原来二人见杨三宝背上的木匣子缝隙边缘有金光闪动,贪念陡起,出了客栈之后并无分手,却是密谋着怎的夺得那木匣子。夜半时分寻至杨三宝已不在房中,原来是这客栈老板夫妇干的勾当。
二人杀人之后,携着木匣子往镇子西边逃去。奔至一石拱桥之下,停下脚步。放下木匣子,想着瓜分其中金银宝物。盯着木匣边缘缝隙之间发出道道金光,皆不由得漏出诡异的笑容。
那猎户拔出背上钢叉,抢先道:“兄弟,这木匣子让了给我吧?”
那青面长须男子道:“人是我杀的,你让给才是。”
当下两人眼睛却都不由得发红起来,直视对方,发出阵阵邪笑。只听噔的一声,猎户一把钢叉往青面长须男子刺下,青面男子抽出两把戒刀交叉裆下。二人竟是自相残杀起来,你一刀我一叉,黑暗之中只见得刮擦起阵阵火花,也不知打了多久,那木匣子不见了踪迹,二人纷纷低头看去时,已顺着河流飘走。二话不说,争先恐后往河里跳下,河中二人仍斗得你死我活,双双溺死于河中。
那木匣子又顺流而下。
这日,朱识桥河边挑水,飘来一木匣子,这木匣子吸附着两条死鱼,真是奇哉怪也。朱识桥将死鱼弹走,只觉这木匣子倒是稀奇,便将这木匣子挑到肩上一道带回了家中。
这明月镇一夜之间竟死了五条人命真是闻所未闻,自建镇以来还无一例杀人案,昨夜发生此等大事,明月镇快炸开了锅,一时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明月镇长苏览下令追查此时,当下一队人马顺着轨迹竟是搜到朱识桥家中。院中五人见一群衙役捕快二话不说冲将进来,将几人团团围住,几人呆若木鸡,全然不明所以,只听为首的张捕快喝道:“搜!”
朱识桥慌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捕快厉声道:“我怀疑你们谋财害命,私藏赃物。”
朱九介怒道:“我二人乃堂堂大明神宗皇帝五子瑞王之后,岂会敢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若不速速离去,休怪我刀下无情。”
这话一出,众人竟是哈哈大笑,张捕快当即朝着人群中两人唤道:“阿周、阿和,你们来跟他说说你是大明瑞王之后第几代了,说不定还是这书呆子的爷爷辈。”
只见一人走出笑道:“我和阿周都是大明神宗皇帝五子瑞王之后第十一代了。”
张捕快笑道:“这书呆子常说他乃大明神宗皇帝五子瑞王第是十二代直系后裔,看来还得叫你们一声叔啊!哈哈哈!”当下众人笑得更欢。
朱九介大怒,气血上涌,欲抽刀,却被朱识桥拦下,只听他低声道:“等等,看看他们搜的什么东西。”
便在此时,一衙役高声喊道:“找到了,就是这个木匣子。”
张捕快睁大眼瞪着那木匣子,竟是发出道道金光,愣了甚久之后才厉声道:“据有人说,这就是昨日杨三宝身背的木匣子,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朱识桥一愣,不知他随便河边捡的一木匣子,竟能给自己惹这么大祸事,心下暗暗后悔,不该捡那木匣子,当下若是说河边捡来的,众人也不会相信了。
却是听唐生道:“这木匣子是朱二叔早上河边捡的,我可作证。”
张捕快道:“你们就是一伙的,你能作证?统统带走。”
当下众人没再给唐生等几人说话的机会,往上一拥,欲将他们捆住。此时,只见得张捕快竟是笑吟吟的往木匣子而去,将木匣子揽入怀中,一副占为己有之状,却听后有一声音道:“老张,你我共事多年,你不能占为己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