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混不知紫禁城具体何时被攻破,心里焦灼不堪,还不能表现出来,甚是难受。
耐下心思将崇祯的土坑进行了合理的设计,本着目标要小,工程量要少,伪装要好的原则进行构思,鉴于一时半会可能出不去的现实可能,还设置储存了少量食物和水,幸亏王承恩对宫城如自家般熟悉,各种物资信手就能找来,很快就将坑弄妥。
见马上要进坑,崇祯心里很是忐忑。这种将生命、将国家、将一切交给他人,而且是不甚了解的陌生人手上的感觉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当年还是信王时,好歹老哥皇帝对自己是极好的,魏忠贤平日里都得给自己三分薄面。
朱混见崇祯犹豫、迟疑,正声道:“皇上,如今你别无他途。你不是亡国之君,可是却落到这般田地,就是因为你不相信大臣。相信别人需要魄力,。想想太祖刚起家时,为了收负那个金陵城的陈什么先部时,为收人心,是怎么做的。”
“陈兆先。”
“那,那,你知道就好。”朱混指着崇祯,“复国,治国都要君臣一心,上下效命方可,这点你不学来,一切都是扯蛋。”
“朕信过人,信过袁崇焕,信过温体仁,信过……”
朱混立马打断崇祯的争辩,果断的摆摆手,道:“信人也要挑人,这是眼光问题,相信对的人是能力。你下去先,以后再讨论这种问题。”
崇祯心里极度不爽,他这辈子都是过着呼风唤雨的日子,十七岁就除掉了一手遮天的魏九千岁,自信心爆棚。何曾过过这种动辄让人喝叱的日子。这厮嘴里自己似乎缺点多多。可是眼下灭国在即,小命难保,算了,但愿能逃过此劫,往后再来质询这厮。
崇祯主意即定,当即跳进坑中,道:“朕之生命,大明复国,全仰仗爱卿。”
“放一百个心,放眼天下,也就你值得我保,别的人要不么值要么不愿。”朱混很是牛叉地道。
王承恩也算是开了眼界,他伺候崇祯从王府到宫中几十年,对崇祯的性格脾气是极其清楚的,何曾见这位皇上如此忍气吞声,就算有,那也是蛰伏。
两人将崇祯的地下宫殿给伪装好,约摸已到八点多钟,听着越来越近的杀伐声,王承恩不禁有些捉急,问道:“先生,接下来当如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朱混像个世外高人,“接下来肯定是见闯贼了。”
“啊,先生要见闯贼,闯贼这关是逃不过的。”王承恩毫不意外,“只是先生与我将何以应对?”
“听着这声音,应该快到宫门了。据我所知,宫中还是有不少宫女和宦官忠于陛下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劝他们不要急于表忠心,告诉他们皇上已经逃出宫了,静等皇上复国。一来可以算作是为保全忠良出点力。二来也是为转移扰乱闯贼搜查皇上的视线。至于如何应付闯贼质询,你码不准的就推给我,从现在起,我就是皇上请来问策除贼的秘密谋士。”
王承恩听了这番算作是见面三四个小时来最周全、最具有逻辑性的一番话,心当下安了不少。当下领头向崇祯后宫走去。
一路上,王承恩边走边喊:“陛下已出城召军勤王,后宫人等勿慌!”
朱混紧其后,只听到哭骂怒叫,只见到四处乱窜的宫女,太监倒是没见几个,很是诧异,问道:“宫中太监呢?”
“上阵杀贼去了。”王承恩面无表情。
朱混拍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这事自己知道啊,还乱问,管不住嘴啊还是。咦,长平,长平公主?
“喂喂,长平公主在哪?”朱混紧跟在王承恩身后叫道。
王承恩停下脚步,面现悲切,道:“临上煤山时,已被皇上砍杀了。”
“我知道,我知道。”朱混焦急地道,“她没死。”
“不可能!”王承恩斩钉截铁地道。
难道历史有假?金大侠骗我?九难神尼是假的?
“就算死了,作为臣子,我们也应该去将她安葬是不?”朱混还是有点不死心。
“在乾清宫!”说完,王承恩率先跑起来。
片刻就到了乾清宫,依稀听见里面的哭泣之声。两人冲了进去。好一个惨字了得。
王承恩刚跨进门槛,两膝“嘣”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皇后,袁贵妃好走!陛下也出宫去,你们放心!”
朱混急不防差点撞在王承恩的后背上,张眼一望,只见:
两条长绫分挂着两位年轻妇人,一个青涩的丫头片子坐靠在厅柱上缀泣。两个装扮似宫女的女子正在劝慰着兀自伤心缀泣的女子。这女子对宫女的劝慰充耳不闻。
王承恩爬起身来,快步上前,叫道:“公主,公主,陛下已出得宫去,你要节哀呀!”
朱混头次见到这么惨的场面,不禁有点蒙了,只是机械地点着头:“节哀,节哀。”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上梁上晃荡着的两具女尸,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长平公主听得父皇消息,猛地站起身来,顿在半空中,忽如又尤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半晌嘴里才喃喃道:“汝何以生帝王家,汝何以生帝王家?”
朱混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宽慰道:“陛下喜爱公主,满朝皆知。盖因不愿公主受辱于贼,才出此妄语。陛下出城之际,尤不忘叮嘱微臣与承恩,勿必寻得公主,保公主周全。”
王承恩亦在一边重重地点着头,“正是,公主!”
朱混扯着王承恩道:“你别在这了,赶紧就近找些止血生肌的药物来。”
“是,这宫中就备有药物。”
几人均未学过医,还是太监王承恩懂得些,将长平公主包扎好。朱混傻在一旁不敢动,时不时瞟两眼挂在厅堂梁上的女尸。
此时宫外的嘈杂声猛地高了八度,哭喊声大作。只听得一阵粗豪的声音传来:“闯王大军已到,宫人切勿乱动,各安居室内,违者斩!”
王承恩不禁担心道:“闯贼来了!”
此时,朱混反而冷静了下来,道:“勿慌!”指着一旁神色慌张的两位宫女道,“汝等协助承恩,将皇后与贵妃安放下来。”
朱混看着王承恩与两位宫女颤颤危危地将两具尸体放了下来,挽扶着长平给盖上绵绫,才道:“两位妹妹叫什么名字?”
两位宫女一愣,还是领头的那位宫女较为镇定,向朱混一福,回道:“小女子是宫女,唤窦美仪。这位妹妹唤姜得宜。平日侍奉袁贵妃。”
“窦美仪?”朱混摸摸后脑勺,只觉这名字很熟悉,自己听过。但时间不让他多想,此时殿外传来撞门声。只得急道:“两位妹妹不要慌,一切答不上来的问题推给我!”
窦姜二人颔首应允。
朱混给王承恩向殿门一挑眼神,王承恩立即会意,立马躬身快步去打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