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美髯的人一手扶按腰间剑柄,一手叉腰,进得殿来。
开门的王承恩急忙躬身闪避,跪倒在地。
“小人恭迎闯皇!”朱混望影就拜,“闯皇英名远播,雄姿英发,一缕英雄气,十里可相闻。”
屋内众人身体不由一颤,尤以王承恩为甚,就连还未缓过神来的长平公主都抬起眼来。
“哈哈哈”李自成抚髯大笑,挥手一指,“汝是何人?”
“小人算是崇祯皇帝最后的谋士!”
“哦?”李自成很是意外,“据某家所知,崇祯众叛亲离,哪来谋士?”
“回闯皇,昨夜,崇祯几次欲突围出城未果,就在这内城中闲逛散心,小人亦欲逃难。未料机缘巧合竟让小人遇见崇祯。”
“哦?汝有何能?竟让崇祯仅凭一面之缘就聘你为谋士?可有人证?”李自成的兴趣直线上升。
“这位就是崇祯近侍,司礼太监王承恩。”朱混不急不忙,用手一指跪在门内的王承恩,“他可为证!”
王承恩不禁觉得脸的肉在抖动。不是怕的,是气的。未成想这小子是个两面派。就算是叛徒,至少也得等人家拿起棍棒才叛吧,哪有人家棍子都没见着就叛的。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拜见闯王,奴才正是王承恩。朱先生句句是真。”
李自成坐在部下搬来的太师上,“呵呵,你倒是说说,你给崇祯出了哪些计策?”
“小人未曾多谋,只是出了一计,将崇祯送出皇城。”朱混不慌不忙地道。
“大胆!”只见身后一位大将“呛”地一声拔出剑来,上步朝朱混砍来。
“且慢!刘将军,勿躁!”李自成抬手制止道:“我倒想听听这位先生如何将崇祯从我这二十万大军中送出城的!”
“哦,这位将军难道是名誉宇内的制将军刘宗敏刘大人?”朱混硬着头皮赶紧送上马屁。这小子可是连李自CD不鸟的主哇。
来将收剑归鞘,恨声道:“正是!”说完,退至闯王身后。
“将军威名,如雷贯耳,小人……”
“速回闯王问话!”刘宗敏丝毫不吃朱混的马屁。
“回闯皇,小人的计策简单地讲是疑兵之计。首先让太子打着崇祯旗号组织突围。其次找来心腹太监,多批次向南北等多方向城门混出城。再次,让崇祯独身化装成乞丐逃难,见机出城。”
“哦,这是连环计疑兵之计呀,有点见识!”李自成是深谙兵法之人,颔首道:“那汝与王总管为何留在宫中?”
“一来人多目标大,不利于出城。二来我与闯皇非友亦非敌。三来王总管只是服侍人,留下只会对闯皇接收皇城有益处,无坏处。所以我等二人,就放心地留下了。”
“汝倒是有点胆色。”闯王绺绺胡子,道,“何以见得我不会为难你们?”
“闯皇容禀,闯皇之所以能入主这皇城,凭借的就是爱民如子,赏罚分明,处事清明而争得人心。人心附则事成。小人非明廷命官,出此一策仅是报崇祯知遇之恩而已。”
见李闯眼神游离到王承恩身上,赶紧接着道:“至于王总管,闯皇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此人虽有心计,但终究不过是长年服侍人的人。况且闯王当务之急是安定后宫,安定北京城。据小人所闻,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正欲起兵赴京勤王,此事拖不得呀!”
只听闯王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此事闯王早有计较,何需汝多言。”
敢问是何人如此轻蔑我?朱混无名火气。抬眼望去见一穿文士服老者正一脸不屑,心中顿时明白是谁,当下不动声色道:“久闻闯皇有三大谋士,第一公子李岩,奇正相合,算无遗策。第二乃军师宋无策,堂堂长者,受人敬重。第三乃是老者牛金星,满腹经纶,只可惜……”朱混故意拖长声调,作摇头叹息状。
“哼,竖子乳臭未干,胆敢风评天下之士?”牛金星反击道。
“阁下是?”朱混装作不知,跪着一礼道。
李自成接话道:“此乃大顺宰相,牛金星牛大人是也。”
“哦,罪过罪过。”朱混犹如知错能改的乖娃娃,立马接口道:“小子无状了!”
“竖子,你既为崇祯谋士,想来必不是信品雌黄之辈,说来听听,老夫为何排第三,又为何可惜,惹你叹息?”牛金星此时就像个倔强的小老头。
“牛大人,你身居高位,你不用跟小人一介草民较真吧,刚算信口胡言。向您老陪罪了。”朱混好谦逊。
“不说,死罪,说出来,言之成理,无罪。”牛金星赌气道。
朱混拿眼求救似的看看李自成。只见他面露微笑,道:“且说无妨!”
“谢闯王宽宥。”朱混朝李自成一礼道:“闯王入主北京城,想必三位谋士都已向闯皇进言。我估计:李岩公子的进言应是:一是闯皇您入宫时,劝您退居公厂,待六宫清理后,由百官迎入宫中;二是为解决新朝经费问题,采取分等追赃;三是严肃军纪,禁止扰民;四是宜早登极,招抚吴襄一家。可对?”
“怪哉,汝何以知之?”李自成大奇道:“宋军师的建策汝速道来。”
“是。”朱混很顺从地道:“宋军师建言一是定鼎中原当用迂回战术,二是慎用降官,三是慎用刑。”
“第一条宋军师确有建言,可后两条未曾进言。”李自成如释重负,眼前之人并非神人。
“闯王,属下正欲进此言,亦是属下近日所思。”李自成身后一文士道。
“艹,讲早了!”朱混心中一松。
李自成当下从椅上站起来,俯身道:“先生猜猜,牛宰相有何建言?”
朱混故作神秘,沉思良久道:“牛宰相无甚建言,除今天闯皇行至承天门射箭,拍您马屁以安军心讲了句,****下,当中分天下外,无甚有益建言。”
见李自成慢慢伸直的腰身,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接着道:“不过无用建言倒也有几条。”
“哦?”李自成的腰身再度弯了下来,“先生且说来。”
“其实没什么用,但凡稍读诗书之人均能想到,筹备登基大典,建政权,设百官,设科举而已。”
牛金星作声不得,老脸憋得通红。李自成伸出双手,扶起朱混道:“先生若入我幕府,必奉为上宾!”
朱混作惶恐状,道:“承闯皇看重,敢不从命,只是未有寸功,但求一客卿而已。”
“准!”李自成甚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