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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奈何桥上

夜沉似水,小院的屋中,凌凡睁着双眼,静静的看着屋顶,眼中一片空洞,没有丝毫的神采。

要不是还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屋中的张大娘恐怕已经将他当成死人了。

张虎哭着鼻子,道:“娘,赵先生说小凡哥熬不过今晚,你快找其他人救救小凡哥吧!”

张大娘看着凌凡脸上的死灰之色,摇头叹息了一声,道:“虎子,不是娘不救你小凡哥,赵先生已经是整个石塘县最好的大夫了,他老人家都说没救了,娘又有什么办法?”

张虎拉着张大娘的手,说:“那……那冬儿姐姐怎么办?要……要是小凡哥哥死了,她会很伤心的。”

“还能怎么办?你爹今天一大早就跟人到山里采药去了,听说是孟驼山有成了精的灵参出没,这几天都不会回来,要是你爹真能采回灵参,你小凡哥说不定就有救了。”

张大娘也只是随口一说,成了精的灵参,哪是普通人能捉到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凌凡,摇头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那些天杀的混蛋,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出门的时候,张大娘便让张虎在屋里照看凌凡,她则出去熬药,赵大夫已经说了,只能用人参,先吊着凌凡一口气,能不能活今晚,还要看天意。

本来她家也只是一般的普通家庭,人参这种稀罕的药物,是不会有的。

不过她家的那口子,以采药为生,前几年运气好,从山上采回来一株二十年的人参,本来是要等到张虎长大成人后,给他留着娶媳妇用的,不过这张大娘心地善良,便扯了些根须,按照大夫的药方,当成药引子来给凌凡熬药喝。

凌凡这时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倒不是他刻意如此,而是脑海中大量的信息,正在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神,不要说是起身,就连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自从他清醒过后,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现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众生为刍狗,万象星宫,包罗万象,引星光纳体,敛众星之辉,以身为命,以命为魂,以魂燃命,点命星,逆圣而行……”

凌凡表面上看起来死寂,又有谁知道,他脑海中有着滚滚雷音轰鸣,让他根本就集中不了精力去聆听,只能从雷音中,捕捉到只言片语。

“引星光入体?点星?”

不过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凌凡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心中若有所悟,也知道昨晚的那场梦,肯定是真的发生过的,想到被柳冬寒带走的罗冬儿,凌凡心中一横,开始集中全部的心神,沉入到那片雷音之中。

渐渐的,他脑海中大量的记忆碎片,仿佛在这时,要融化了一般,开始和他原本的记忆融合,随着他放松下来,越来越快,几乎只是瞬间,那些本来一直无法被他融合的记忆,在这时也完全和他融为了一体。

与此同时,凌凡也知道了,之前那个凌凡昏迷前的那几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以及那张卖身契的来由。

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多想,而是整个人完全沉入到脑海内,那邋遢道士给他一指的信息中。

“点星?该死的,到底要怎么才能点星?”

凌凡现在已经知道,那道士传给他的是一种修行法门,入门之出,便是接应星光入体,点亮自己的命星,才算是真正的入门,而且他冥冥中感觉到,如果他无法完成点星的话,一旦过了今晚,他必死无疑。

但他现在躺在床上,根本就动弹不得丝毫,就连星辰都看不见,根本就无法完成点星这一步。

“咦?”

刚想到这里,凌凡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他现在居然可以动了,四下里看了看,屋中空无一人,四周显得有些朦胧,让他心中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管了,还是先到外面,看一看有没有星辰,试一试能不能引星光入体点星再说。”

出了门之后,夜色漆黑如墨,四处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不要说是星辰了,三丈之内,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

“娘的,难道天都要和我作对吗?”

凌凡只感觉胸中一腔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泪痕满布的俏脸,心中莫名的一痛,再不想什么狗屁点星的事情,想也不想的冲出了院子,就要去救罗冬儿。

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昨晚的小桥上,四周一片漆黑,他疯狂的向前跑去,却发现无论他如何跑,却总是跑不出这座只有三丈长短的小桥。

“怎么回事?”

凌凡一脸的惨白,摸了摸额头,却不见有丝毫的汗水,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毫不犹豫的再次往前跑去。

可是跑到最后,他依旧回到了桥头。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凡一想到罗冬儿被柳冬寒带走,心中就越发的烦躁,正要再试一次的时候,旁边一面高大的石碑,忽然倒映在他眼角的余光中。

“石碑?”

凌凡忽然想起,他上次来到这座小桥,被那邋遢道士扇飞的时候,就看见过这面石碑,当时他也没有看清楚,犹豫了一下,他走了过去。

“奈何桥!”

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大字,凌凡根本就不认识,不过在他眼睛落到石碑上的瞬间,他脸色骤然一变,脑海中瞬间明白了这座桥的含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瞬间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整个人更是“蹬蹬蹬”的连连向后退去,声音有些沙哑干涉的喃喃道:“难道我已经死了?”

凌凡心中骇然,浑身更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一脸的死灰之色,颓然跌倒在地。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谁又逃得了在这奈何桥上走上一遭。

“不可能,我不可能死的,我还要去救冬儿,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一个俏丽柔弱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凌凡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狰狞。

从地上爬起,想起上次来到这里的那幕,凌凡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深邃的夜空,哈哈大笑出声。

“贼老天,我已经死过一次,你想要收回我的命,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总有一天,我要踏了你这天,碎了你这地,灭了你这狗屁的轮回,看你拿什么拘我?”

凌凡指天狂骂,在桥头张狂大笑,瘦削的身躯,在这时仿佛变得如山似海般高大,纵情肆意的嘲笑这方天地,胸中的一腔怒火,直欲似火燃烧,似要点燃这方如水般死寂的天地。

“刺啦啦……”

雷霆炸响,乌云密布,涌动而来,一时间电闪雷鸣,仿佛要降下雷霆之怒,毁灭这欺天之人。

凌凡凛然不惧,笑声更加的肆意张狂,一道道雷霆降下,仿佛要将他化成飞灰。

“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天雷击下,猛地向桥头劈落而来,一道幽光浮现,将整座小桥包裹在其中,随着一缕青烟缥缈,天雷滚滚而过,似乎因为没有劈死凌凡,而越发的愤怒。

滚滚雷霆再次炸响,在涌动如潮水般的夜空中,刺啦啦作响,一道接着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大的雷霆,带着灭世之光,再次劈落而下。

“哼!”

一声轻微的冷哼声,突兀的在夜色中响起,高大的身影,遥遥站在似水如墨的浓雾中,看着下方张狂肆意大笑的凌凡,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只见他伸手随意的一挥,漫天的雷霆顿时倒卷,一道道雷霆,纷纷在半空中碎灭,不能再落下丝毫,那道高大瘦削的身影,如天般不可撼动。

“早晚要逆了你这道天!”

高大身影遥指云天,沉声怒喝,似乎一下又皱起了眉头,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低头深深的看了凌凡一眼,转身一步迈出,身影刹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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