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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人生如戏

大概因为远离了凡尘的喧嚣,晴朗的夜里,边关的夜空特别澄澈干净,墨蓝色的天幕上,一轮皎洁的银盘,光华如雪,周遭点缀着几点散碎的星芒。

笳离经过回廊往自己的狗窝走,走了没几步远,蓦地怔住,不远处的石凳上,一个人影倏然闯入视线,皎洁的月光下,那人姿容端丽、肤若凝脂,正仰头看着天空发呆,高挽着簪花髻,鬓角斜插一根摇摇欲坠的金镶玉步摇,黑曜石似的眼瞳幽深迷离,脸上是怅然若失的神情,正是凉伊璃。

笳离呆了呆,很快一溜小跑,跑到公主面前,非常谄媚地深深鞠躬,拉长了调子:“奴才给公主请安!”

凉伊璃看到他的脸,面色有点不郁。

笳离故意忽略掉,垂首恭恭敬敬地问道:“奴才正要回下人房里去,不知道公主有没有什么吩咐?”

凉伊璃没做声。

笳离又道:“公主如果没有吩咐,奴才就先行退下了,不敢打扰公主赏月。”

他弓着身子倒退,退了两三步,凉伊璃突然开口:“你有没有听过一首关于月亮的童谣?”

“奴才愚钝,请公主明示。”笳离愣了一下,大声说。

凉伊璃皱了皱眉,哼道:“你下去吧。”

“是。”笳离应声后退,走出拐角的月亮门,回头看,凉伊璃还坐在石凳上,呆呆地看着月亮发呆。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就缓了下来,一步一步挨到女儿墙的旮旯里,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抬手按住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有点急促的呼吸。

耳边突然有人说道:“你怎么了?”

笳离猛地睁开眼,只见十四王爷依然穿着那身月牙白的织锦袍子,站在面前,同样月牙色的月光下,他的衣服有些晃眼。

笳离连忙直起身子行礼,大声说:“启禀十四王爷,奴才没事。”

“哦?”十四王爷磕了磕手中的折扇,挑眉,“没事你哭什么?”

“呃……”笳离讶然地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果然湿漉漉的,他连忙道:“奴才自从卖身给公主后,吃得饱、穿得暖,这是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你想家了呢,原来是想着主子。”十四王爷重重地看了他一眼。

笳离连忙说:“家人奴才自然是想的,只是主子的恩情奴才更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你倒是个好奴才。”十四王爷淡笑。

“多谢十四王爷夸奖!”

十四王爷淡淡地嗤笑着,摇着手中的扇子慢悠悠走远了。

笳离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才迈开步子回到自己休憩的狗窝。

同屋的麻皮柴四早就睡得沉了,眉毛一跳一跳的,脸上的麻坑也跟着起起伏伏,鼾声如雷。笳离脱下灰布褂子,把他往里推了推,顺势就躺在边上。

公主府邸不会刻薄下人,这木板床铺了厚厚的荨麻毡,又暖又软,比阿广家的破门板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笳离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反而睡不着了,头枕着手臂,歪着头斜眼看窗外亮白白的月光。

看得久了,视线渐渐有点模糊,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站在袅袅如烟的柳树下,头上戴着柳条框,手里拎着根柳枝,歪着头唱:“月亮亮亮,亮到田央,田央打麦,亮到下宅,下宅卖糠,亮到新昌,新昌卖布,亮到水库,水库卖炮,一炮打到张家岙,张家岙偷冷饭,把添添抓住哇哇叫!”童谣在脑海里慢慢回响,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有两滴水从眼角慢慢滚出来。

“笳离!笳离!”黑暗里柴四的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发癔症呢?不停地叫离!离……自个儿的名字还叫得欢。”

笳离半闭着眼,长出了口气,微微有些遗憾,只差一点点,就抓住了她的手。

梦里面,茜纱窗前,她支颐而坐,另一手闲拈着朵菊花,鹅黄色的衫儿,素色的菊,只不知是人淡如菊,还是菊雅似人。雅致清丽得仿佛不沾染丝毫尘埃。

相隔不过咫尺,仿佛一抬手,就能握住她的,然而,终究差了那么点距离……

“喂!你梦见什么了?”柴四粗声粗气地问,“是不是想家了?”

“家?”笳离慢慢坐起来,弯眉淡笑,摇了摇头,“我早就没家了。”

柴四愣了愣才说:“没有也好,省心,跟我一样,光棍一根,自个儿吃饱,全家不饿。”

“是啊。”笳离站起来,摸索着穿上自己的粗布褂子,慢吞吞往外走。

“天还没亮,你干啥去?”柴四在后面嚷。

“睡醒了,出去逛逛。”

“黑灯瞎火,有什么可逛的。”柴四探出身子嘀咕,打了个冷战,飞快地缩回被窝,把自己裹成粽子。

这初秋的凌晨还真够冷的,周遭的空气都凉浸浸的。

笳离出了门,把身上的褂子拢紧些。

月亮已经落下了树梢,天边一颗启明星,孤寂地闪烁着寒素的光芒。

黎明前的黑暗分外厚重,沉甸甸的,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漫涌而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慢慢踱到柴房门前,在一段木墩上坐下,遥遥看着那颗孤独的星,看得久了,眼睛酸酸涩涩的,就有了些许水润的湿意,氤氲雾气中,很多很多遥远的、以为已经忘却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徐徐闪过,清晰如昨。

他垂下头,摆弄着自己疤痕交错、伤痕累累的手,苦苦地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撕裂一抹灰白,东方渐渐破晓,残星镶嵌在淡青色的天空,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远远地,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像个顽皮的孩子跳了跳,然后猛地一下子蹦上半空,天——大亮了,朝霞璀璨夺目,映着不远处的广遨沙漠,金子似的熠熠生辉。

笳离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又是崭新的一天,又是崭新的开始。

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人,一定没有尝过被困于现实的牢笼中,日以继夜孤独地品尝绝望的滋味。笳离明白,希望就像茫茫戈壁滩上苦苦等待六年才会绽放一次的依米花,越是妖娆,凋零的时候就越会让人觉得悲凉。

所以,他早就学会了怎么善待自己。

这种时候,一个好奴才应该做什么呢?笳离歪着头稍微思忖了一下,便拿起旁边的斧子,开始劈柴。

戈壁滩的木头都晒得极干燥,一斧子落下去,“啪”的一声爆裂开,有如金石之音。

笳离劈得兴起,索性脱了外褂,甩开膀子把那水桶粗的木头劈成一段段木柈,都手臂长短、碗口粗,摆得整整齐齐的,煞是好看。

清晨明丽的阳光照射着地上的沙砾,折射出金灿灿的光斑,珠粒般璀璨。

笳离清清嗓子,一边劈柴,一边唱起了戏文:“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得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噼噼啪啪又劈开一段枕木,头皮忽然有点发麻,空气中似乎凝聚了某种无形的压迫,他猝然抬起头,却是凉伊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半掩的后门进来,斜倚在门边,正静静地看着他。

她换了一身葱绿织锦的暗纹滚边罗裙,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似乎也黯然无色。

笳离猝然一惊,斧子脱手落下去,堪堪砸到脚背之际,他本能地平地跃出半丈远。

凉伊璃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微颦眉头,颇为专注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淡淡地说:“没想到你嗓子还挺好的,这《霸王别姬》唱得很有味道。”

笳离连忙点头哈腰,赔着笑脸道:“奴才过去听戏学来的,学得不伦不类,让公主见笑了。”

凉伊璃轻哼了一声,道:“你唱的绝不是——‘不伦不类’,而是——‘有板有眼’。想这出《霸王别姬》何等的凄艳绝伦、缠绵悱恻,动情处却又悲壮雄浑、气势豪迈。你刚刚唱的是虞姬亲眼看到至爱之人陷于绝境,却毫无回天之力,那份悲伤绝望又岂是寻常人物可以学来的?”她垂了下眉睫,又抬起,她的睫毛很长,眼中带着淡淡的犹疑,“你识文断字吗?”

笳离苦笑了一下,道:“回公主的话,奴才生在这关外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钱读书?”

“哦?”凉伊璃走近两步,细细端详着他,“你是关外哪里人?”

她身上清雅和悦的香气飘过来,笳离心跳不由得有点快,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低声答道:“奴才是十里坳人氏。”

“跟谁学的戏?我听你的唱腔,跟个朋友很像。”凉伊璃淡淡问道。

“奴才的堂哥曾经是安吉班的,奴才常跟他在戏班子里厮混,耳濡目染,就学了几出,上不得台面的。”笳离大声答道。

凉伊璃皱了皱眉。

“如果公主喜欢,奴才愿意随时为公主唱戏解闷。”笳离非常谄媚地补充道。

凉伊璃眉头皱得更紧,“你刚才跃开的身手也很利落,颇像轻功中最玄妙的大挪移身法。”

笳离一双眼瞪得老大,“大,大挪移什么?”

“大挪移身法。”

笳离失笑,“奴才不知道这是什么身法,反正是跟戏班子里的武生学了几手长靠短打的功夫。”

凉伊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们那个戏班子倒是卧虎藏龙。”

“壁虎地龙倒是有几只。”笳离低声讪笑,瞥见凉伊璃不悦的神色,忙收敛了笑容,束手躬身做服帖奴才状。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用紧张。”凉伊璃道。

“是,公主,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从未跟您这么尊贵的人说过话,心里难免激动了点。”

或者是他的模样过分谄媚,凉伊璃脸又沉了沉,“你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回公主,家中本来还有个六旬的老母亲,前不久病故了,除了一个远房的堂哥,就没什么近支亲戚了。”笳离点头哈腰。

“你的身家倒是挺简单的。”

“是,所以奴才卖身给公主为奴,才能全无后顾之忧,全心全意伺候公主。”笳离大声说。

凉伊璃又看了看他,“你昨儿做的云片糕不错,今儿还有吗?”

笳离为难地说:“制作云片糕的糯米粉已经没了,要重新炒米、搁置,起码要四天的时间,奴才先把米炒了搁置,今儿就给公主换换口味,做枣泥酥吧。”

凉伊璃似乎微微愣怔了一下,深刻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走了。

笳离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才直起一直哈着的腰,惊觉背后的衣衫都湿了。

不愧是公主殿下,说几句闲话就有这么大的气势,这要是换个人,笳离紧张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他摇摇头,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做云片糕是个麻烦的活,笳离不敢耽搁,先把广西柳城运来的纯白大糯米,用温水洗净,再用烫手的热水捞一次,堆垛半个时辰后摊开,拿出去晾干……这功夫,和油酥面团、擀皮、裹馅、切花刀、上屉。

枣泥酥蒸上了,再把晒干的糯米过筛、挑选,放少许花生油,用四倍粗砂炒……磨完米,装广口缸放入地窖,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笳离撤了灶下的火,用帕子垫着取出枣泥酥,外皮金黄,裹着层层酥脆,内里是玫瑰红的馅料,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凉伊璃和十四王爷有一碟子就足够了,还剩下许多,笳离不知道是不是忙得狠了,反而没有了胃口,索性都拿去孝敬宋嬷嬷,吃得她直舔手指头,笑眯着眼说:“你说怪不?公主喜欢甜点,可是又不要太甜的;喜欢喝清淡的汤,又不能淡而无味,这些年,我只看过她吃你和徐公子做的东西吃得香。”

“能伺候公主,是笳离的荣幸。”笳离挠了挠后脑门。

“嬷嬷我这双老眼,一向没看错过人,你小子就是天生做奴才的好料子。”宋嬷嬷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头。

“嬷嬷您过奖了。”

宋嬷嬷打量着他说道:“你虽然长得丑点,可是聪明伶俐,手脚又勤快,如果去了势当太监,不愁不熬个总领太监。”

“呃……嬷嬷您实在是太过奖了。”笳离额头开始冒冷汗。

宋嬷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就你这张脸,我看也讨不到老婆了,不如索性去了势,小厨房的统领太监张公公告病还乡了,我推荐你去接替他,那可是个肥差。”

笳离腿一软,差点没摔倒,苦着脸,“嬷嬷,您饶了我吧。”

“切,”宋嬷嬷白他一眼,“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那个位子多少人争着抢着呢,我是惦记你,才跟你说。”

“嬷嬷的好意,笳离心领了……”

正说着,内院里伺候的赵公公箭步如飞地进来,看到笳离长出一口气,“你小子在这猫着哪?咱家找你一圈了。”

笳离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赔着笑脸,“不知公公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公主说想听《霸王别姬》,叫你去唱两嗓子。”

“你小子还会唱戏啊?”宋嬷嬷惊怪,“当年徐公子也是梨园的娇客……”蓦地醒悟到说溜了嘴,她掩住口,咳嗽一声,看了看赵公公。

幸好赵公公没留意,只顾着催促笳离:“快点,主子们等着呢。”

“哦。”

跟着赵公公步伐匆匆地来到西花厅,赵公公唱了个喏便躬身退下了。

凉伊璃和十四王爷面对面坐在圆桌旁,凉伊璃仍然穿着她那身葱绿的罗裙,腰间佩着剑。

十四王爷摆弄着折扇,挑眉道:“你就是说他唱戏很像徐离珈?”

凉伊璃微皱着眉,“嗓子没有离珈纯净,沙哑了些,韵味倒是十成十的像。”

十四王爷微微一笑,道:“那就算了,除了离珈的戏,别人的我都不想听。”

没想到这十四王爷倒是徐离珈的戏迷,笳离忍不住悄悄窥视他两眼,触到他的视线,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十四王爷笑容微微凝固,很快又温文一笑,道:“你爱听戏,打发人去京城把戏班子叫来就是了,何必听一个奴才唱戏。”

笳离暗暗在心里赞叹十四王爷的英明。

沉默了良久,凉伊璃才低低地说:“他们都唱不出离珈的味。”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却像根针,笳离心脏莫名地痉挛了一下。

十四王爷愣了,顿了顿,笑道:“你喜欢就好。”示意笳离,“唱吧,我听听是不是离珈的味儿。”

笳离应声“是”,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开唱:“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得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十四王爷攥紧了手中的扇子,指节发白,脸色也开始有些发白。

凉伊璃的目光慢慢凝结在笳离淡色的唇上,看着它一开一合,偶尔露出两颗白色的虎牙,她眼中渐渐弥漫了潋滟的水光,抿紧了嘴唇。

笳离挽了个兰花指纤纤一扬,叹一声:“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慢慢放下手,微垂着头,低声吟道:“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秋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涂炭生灵……”

没有人搭嘴,笳离唱完了虞姬唱项羽,左右逢源,声音忽而高亢忽而低迷,虽然不显吃力,但唱完一大段,气喘得也有些急。

西花厅里静谧了好一会儿,十四王爷才轻声喟叹:“果然是离珈的韵味,连眼神都有七八分相似。”

凉伊璃转过头,用力眨眨眼睛,眨掉眼中的水雾。

十四王爷看着笳离淡淡笑道:“你今儿《霸王别姬》唱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笳离愣了一下,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想要的东西虽然有,却决计不能说出口,君子重义、小人爱财,他这个小奴才自然也不能例外,于是弯腰道:“那就请王爷赏奴才几两银子吧。”

十四王爷似有一丝诧异,凉伊璃也微蹙着眉头睥睨着他。

十四王爷道:“只要几两银子吗?”

“是。”

凉伊璃站起身来,脚步迤逦,走到他近旁,笳离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节拍,却听她冷冷道:“既然如此,就赏他几两银子吧。”

十四王爷看了笳离一眼,带着那么点厌恶和怜悯,吩咐道:“去宋嬷嬷那里领十两银子,就说我和公主赏的。”

“谢王爷!谢公主!”笳离一脸的惊喜。

凉伊璃还在盯着他看,笳离实在没有勇气去看她的眼神,只好低垂着头,“不知王爷和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只听凉伊璃颇有些玩味地慢慢道:“笳离,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很有趣?像唱戏一样。”

“奴才爱唱戏……”

凉伊璃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和唱戏有什么相似之处?”

笳离茫然摇头道:“奴才不知……”

凉伊璃默然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直冒冷汗,隔了半会儿,才低声说:“是夸张!”

笳离干笑,“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坚决改掉浮夸的毛病。”

凉伊璃又看了他半晌,看得他后背都快湿透了,才淡淡道:“笳离……银子是十四王爷赏的,明儿我也给你个惊喜如何?”

笳离只觉得脊背上陡然有股阴风掠过,凉飕飕的,但脸上却已露出惊喜之色,道:“公主也要打赏奴才吗?”

凉伊璃轻轻笑道:“正是,本宫要打赏你。”她说完,迤逦着走了。

奴才爱财、小人贪利,何况笳离现在既是奴才又是小人,所以离开西花厅,马上去找宋嬷嬷领赏,被她过了一下手,十两变成了五两,回屋的时候遇到厨房管事的,五两就变成了二两。

但到底是一笔飞来横财,惹得他激动不已,连掌灶悄悄留给他的糟鸡腿都兴奋得吃不下去,白白便宜了麻皮柴四。

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琢磨着公主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呢?

天刚蒙蒙亮,笳离就起来挑水劈柴、洒扫庭院,立志当个受了主子大恩,无处发泄报恩的热血奴才。

好容易挨到傍晚,宋嬷嬷摇晃着水桶腰,满脸喜色地跑来,跟他通报了惊喜:“笳离,你堂哥来看你了!”

笳离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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