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能这样做,庇佑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还禁锢了两只可怜的冤魂!”即使我以为对何进道有了认知,但此时还是被狠狠震撼了一番。
“对了,你母亲呢,你母亲现在在哪?”我追问道
“十年前,邪道为了祭练一件摄魂法器,活生生将我母亲的阴身炼化成阴气,度尽了法器里。”韩初初凄楚道。
我怔了怔,没想到韩初初的母亲已经魂飞魄散了。
突然,韩初初朝我跪下,磕了个响头,哭道:“多亏小先生仗义相助,才让初初逃出了魔窟,手刃了仇人。”
那一天,何进道和我吵架,一时激动,忘记将桃符贴了回去,而韩初初就在那时逃了出来,一直在暗地里跟随着何进道。
只是,何进道的法力太高,她一直找不到一个下手的机会。直到,勾煞蒙月,何进道心神大乱,身体虚弱。
她逮住了这个机会,在何进道打坐时,附身到了冬香姐身上,好鬼色是何进道的弱点,她就以这个弱点摧垮了何进道的心理防线。我回来时看到何进道在凌辱冬香姐,但实际的情况却是,何进道被蒙蔽了心智。
难怪这女鬼对我这么客气,原来,她把我当成了恩人。
“谢我就不用了,那天只是我的一个无意之举。”我心里一片苦涩,说不出是什么味。
毕竟我跟何进道相处也有一些日子了,一晚上的时间,一个大活人瞬间变成了一具死尸,叫我怎么不难受。
但是,我能痛下杀手,将眼前这个可怜女鬼灭了吗?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即使有,我也未必能下得去手。
我忽然想起那天看到鬼鞭尸时,出现在何进道脸上的种种复杂表情。
如今细想,何进道应该早就料到了自己难以善终,所以在一番矛盾后,脸上的表情就又变得无情和淡然了。
世间的事真是弄人,想何进道这一生,淫鬼无数,无比风流,到头来,他又死在了女鬼的肚皮上。
我忽然想起“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的这句话。细细一对比,何进道不正如同在黑道上走着的混子吗?早就看透了出来混的下场,也早已,认了命。
所以,在临死前,何进道依然保持着高傲的之态,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自居,充满了戾气和高傲,像在说,老子,早已活够了本,也早做好了出来混总要还的准备。
此刻何进道的心里应当是没有怨恨的,更没有想过要报仇,对于今天,他早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聪明如他,早已料到了不得善终的结局,但是,他从未想给过自己一个选择分岔路口的机会。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还准备去找那个禽兽继父报仇吗?”我转身看向韩初初,心里也在想,要是韩初初还执意要去害人,我该怎么办好呢?
韩初初摇头道:“那个禽兽在初初母女被收的第二年就死了,虽然他请来了邪道对付初初母女,可他,却躲不过报应。”
虽然何进道收了韩初初母女,救下了禽兽继父的人,可是,却救不了他的心,终究是造孽过多,受了惊吓,日夜担惊受怕,最后变成了神经病。
后来,他的家产遭兄弟觊觎,死于非命。
其实我早该想到,若是韩初初心中还有仇恨未报,她的怨气,又怎么会一点点的散尽呢?怨气散尽,不就说明她已经没有了执念吗?
“初初自知罪孽深重,这就前往附近的土地庙,去十八层地狱接受处罚。”韩初初忽然伸手,划破了自己的眉心
一滴鲜血从她的眉心飘了出来,送到我手里时,已经变成了一颗功德丸。与以往不同,这颗功德丸透着一股浑厚的气息,使人心惊。
“初初被邪道禁脔以后,被迫修行合欢功法,因此,初初的阴气和别的鬼不同,带着阴传法的法力,这些法力,于初初已经无用,就留给小先生吧。”初初朝我施了一礼,还没等我回过神,她就已经消失了。
空荡荡的森林里,只剩下了呆呆站着的我,和化成了炭尸,以及死去的何进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慢慢亮了,晨曦穿透茂密的树林,照耀在何进道的脸上。何进道半跪着,仿佛一个正在赎罪的罪人。
只是,他那脸上的表情,依然桀桀不驯,微微挑起的眉毛,仿佛在表示着主人倔强的性子。
天亮了,但我不能把何进道留在这里,他的家在成家屯里的成家村,我得把他带回去,让他魂归故里。
可是,我不懂赶尸的法门,形影孤单的,也没有这能力送尸,再者,我还要前往林家庄,一来去向老班主的家人报死讯,二来,也希望能找到逃跑的冬香姐。
于是乎,我将何进道背出了小山坳,火化以后,用骨灰盅收了他和老班主的骨灰,分开存放。
说来也可笑,包袱里的小骨灰盅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是何进道在离开成家村前亲手放进包裹中的。何进道有一个习惯,希望能找到一根适合的骨头,做一把厉害的法器。
要是遭横祸死的人,他的肋骨是可以用来做法器的,有些怨气重的尸身,骨头上的阴气能直接伤害到人的精神。做成法器以后,不管是对阴人,或是阳人都能造成严重的伤害,尤其是阳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伤到很有可能会精神失常
因为何进道亦正亦邪的性子,导致他在行内跟不少人结了怨。所以,他出门都会带上骨灰盅,希望收到适合的骨头,做成一件非常厉害的法器,以便将来斗法时有个出乎意料的凭仗。可是,何进道眼界高,加上现在这个年代,哪还有到处都是尸骸的现象。因此,何进道才迟迟都没有找到心属的骸骨
弄人的是,何进道最后一次带着骨灰盅出门,没有找到那根心属的骸骨,却把自己放了进去
这一切,只能说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