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高高的夜空,皎洁的月光温柔的笼罩着松林掩蔽,山路陡峭的山坳。
将老班主与何进道的骨灰收好以后,我便开始了马不停蹄的赶路,然而,或许是因为没有方向感,从树林里出来以后,却是没有直接到达司机说的林家镇,反而因为迷路,在大山里兜来兜去。
这时,我站在了一块高高的石头往远方眺望,隐约看到前方绵延的屋舍散发出来的昏黄灯火,是一个山村的轮廓雏形。
即使看起来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我心里却很欢喜,这无疑让疲惫的我看到了希望,又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只是这该死的天气,似乎又有起雾的征兆了,村庄的轮廓在白雾的笼罩下越来越模糊。
我狠狠打了个激灵,咬了两口包裹里的有些异味的面包,将他一扔,从大石头上跳下来,飞快的朝着出现灯光的地方跑去,必须要在起雾之前,找到人家留宿…不对,是问路,顺便讨个地方过一晚。
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天不遂人愿,我始终没能在起雾之前赶到出现灯光的村庄,那一段路看起来很远,走起来更远,而现在,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住了整个黑夜,哪儿还有灯光呢。
而且,刚才的面包太干了,我吃了两口喉咙本就发涩,奔跑了一段路程以后,喉咙更是渴得不行。
这时,浓郁的雾气稍微淡了一点,露出了附近大山的地形,而我看到,在西北方向,似乎有一条溪流。
我渴不能耐,简直就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朝着溪流奔跑过去,可是,刚跑两步,我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呕,呕……”寂静的夜色里忽然响起来一阵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吐,伴随着呕吐声传过来的,还有呜呜的哭泣。
我只好硬生生停驻了脚步,将身子趴在了杂草丛里,我的身体被药水洗髓过,虽然不能说做到“听声辩位”,但靠着声音捕捉方向还是行的。
我像一条蚯蚓,趴在草丛里匍匐前进,而那奇怪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
一抬头,朝着溪流边看去,我就忍不住“啊”的惊呼了一声。顿时,两只散发着精光眼睛朝我趴着的方向看了过来,又吓得我连忙趴下了头,一口大气都不敢踹。
那边的东西是什么,一群猫,和一只鼬鼠吗?
刚刚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溪流边上站着一群猫,那些个猫三三五五靠拢在一起,低头喝着溪水,可是,在一只灰白胖猫的旁边,居然站着一只尾巴长长的鼬鼠,鼬鼠像人似的直立起身子,还伸出一只爪子去抚摸胖猫的头。
鼬鼠怎么可以摸猫的头,这不等于摸老虎的胡须吗,我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没回过神,就惊呼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那只鼬鼠的感官却非常敏锐,一下子就朝我看了过来。
古怪的呕吐声骤然停止,我趴着等了好一会儿,才又响了起来。
“咕噜…咕噜…呕…呜呜”好几种声音交积在一起,第一种是漱口声,第二种,则是呕吐声,第三种,仿佛婴儿的夜哭。
这种哭声给人一种熟悉感,我回忆了好久,才想了起来,跟农村里猫叫春的声音很像。
猫到了交pei的季节,叫声就像婴儿在哭,只是今晚的哭声,多了一种猫叫春没有时的痛苦和凄惨。
我再抬头,往溪边瞄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就瞪大了眼睛,嗖嗖的凉气从脚底冒上天灵盖,硬是咬住了手背,才没有让自己的惊呼声发出来。
溪水边旁,鼬鼠居然慢慢剥开了胖猫身上的皮,锋利的爪子从猫的肚子里划过去,将头伸进了胖猫的肚子里。
嚼吃声在这静谧的黑夜里显得如此突兀,鼬鼠将头伸进了胖猫的肚子里埋头狂吃时,胖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脸朝我的方向歪着,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绝望和痛苦。
被人开膛破肚,当对方把头伸进自己肚子里,大吃着肠子心肝时,却还有着清楚的意识,这种清楚的感官,到底有多么生不如死。
“喀嚓,喀嚓”过了几分钟,鼬鼠才慢慢停止了嚼动,把头从猫肚里伸了出来,黄白相间的脸庞上浑是鲜血,嘴角还咬着一小节猫肠。
“哧溜……”鼬鼠一仰头,跟吃面似的,将这一小节红色的猫肠乖乖吃进了肚子里,长长的舌头还在嘴唇边舔了一圈,很是意犹未尽。
只见他直立着身子,锋利的小爪子朝着其余的猫群一勾手,顿时,一只黑猫乖乖的走了过来,黑猫浑身颤抖,脸色惊恐,却仿佛中了迷魂术,身子不受控制,一步一步的靠近鼬鼠。
鼬鼠低下头,轻轻啜了啜鼻子,打了个喷嚏,十分厌恶的挥了挥手,黑猫扭转了方向,颤着身子,重新回到小溪边,低头狂喝溪水。
咕噜咕噜,呕……,那一只黑猫不停的吞水,又不停的吐水,吐出秽物,将自己的肠胃清理干净。
而那只鼬鼠,则将眼睛盯上了其余的野猫,勾了勾手,另一只猫朝它走了过来,当鼬鼠长长的舌头在猫身上舔了一圈以后,猫毛花落,锋利的指甲划破猫肚,便又是一场埋头狂吃的盛宴。
这是什么个情况,奇闻怪事我听多了,却从没听说过今天这样的事。
老鼠和猫是天敌,猫吃老鼠是自然的规则,可是如今,这个规则仿佛反了过来,老鼠成了主宰,而猫却成了可以随意宰杀的盆中盛物。
一直以同样的方式吃了三只猫,鼬鼠才打着饱嗝,施施然的离开了。
等到鼬鼠走远,我从草丛里露出身形,来到河边,骇然的发现,那几具猫尸只剩下了空窍,而里面的肾脏全都不见了,连一滴鲜血都没有剩下。
就当我低头,查看着只剩下皮囊的猫身时,一个模糊的黑影,迈着爪子缓缓的朝我背后靠了过来。
我听到“咔擦,咔擦”的细微响声,便条件反射的转过了身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着细小耳朵的鼠脸,紧接着,我对视上了一双散发着微微红光的眼睛。
刹那间,我整个人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趔趄两下,但没有倒,只是精神恍惚,站立不稳。
那一只鼬鼠的眼神,仿佛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魔力,能使人不可自拔的深陷进去,连精神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