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地来到了这个都快忘记的悬崖,站在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心里竟然一片空明。脑海里没有了珊婷,没有了杨杨,也没有了落风,甚至连我自己也没有了。
闭上眼,静听崖边冷冽的寒风吹过,心中很快就平复了那种不安的情绪。睁开眼,空中鹅毛飞雪依旧潇潇洒洒,谷底依旧烟雾缭绕,整个世界都是近乎刺眼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射着这片安详的洁净天地,透过雪,折射在我的眼里,竟是我所不能承受之刺眼,事实就是如此,太过美好和梦幻的东西,往往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落风对我的好,正如眼前的迷人景色这般令人陶醉,可却因为某些媒介,我却无法享受。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不经意跑到这里,落风不寻常的神情,还有莫名奇妙的情绪失控,让我心底里有了疑问,只是最近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都忘记要去寻一个真相,还有就是自己也在逃避,不敢去面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想来这里,而不是落风的秘密基地。潜意识里我特别喜欢这里的夕阳,那一次的误闯,却让我情迷此处,无法自拔,而且脑海里也闪现出许多的画面,那些画面既熟悉又非常陌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找一片青石板坐下,静静地双手撑着脸,呆坐其中,心里虽然平静了,想的事却也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展,好像许多事情都已经在慢慢失控了。明明说好的只是一场戏,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且事态的发展,完全不是我所能应对的,甚至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如何去解决。
或许自从失忆以来,我还是太过于依赖落风了!我记得爸爸说过,我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我虽然有时候有点任性,但大部分时间却非常乖巧懂事,当然我也是嘻嘻哈哈,非常地快乐,最主要的是非常自信。可是自从失忆后,我过分依赖落风,没有了自信可言,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寡言,同样地,落风的情绪对我的影响之大,真的很夸张。他只要一沉着脸,我便也变得郁郁寡欢,但是只要他一笑,我立刻也就乐开怀。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也曾暗自问自己,爸爸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只是爸爸说这话的认真还有悲戚的神情,都让我无法怀疑其真实性,所以尽管我再怎么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
我真的很难相信自己失忆前竟然是爸爸所说的那个模样,如果是真的,那现在的我,想想是多么悲惨,完全没有了自我。难怪妈妈对落风是那样的态度,想想可能是见到我现在变成这样,太过心疼吧?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很想回答从前,虽然我并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怎么样也要比现在来得快乐。现在的我,没有了落风,也没有了朋友,非常孤单。
如果可以选择,我就会趁机会知道自己的过去,不要做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甚至我连现在都无法确定。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愿认识落风,更不愿认识珊婷,虽然已经不记得,但从落风那儿也多多少少知道些之前发生的事,虽然我并不能确定其真假,但珊婷带给我的困扰是事实,他们的背叛也是事实。
如果可以选择,失忆后的我在医院里就不会原谅落风,更不会因为陷入他的眼而再也走不出来。
……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人生不是戏,只有演出,没有彩排,一开始了,就不能重来。
目前的我活得不清不楚,经过一连串的事,到目前为止,仔细想来,我都无法确定落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也不确定他对我的好和坏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甚至都有些迷惘他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若是真如自己所说的对我那么好,却又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这么搬走了?走了就走了,何苦还要搬到珊婷的身边?若说是对我不好,那他的迁就和体贴是如何装出来的?就算装得出来,又怎会持续如此之久?而且他还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不断地提醒我,让我记住,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为我好!那这话到底可不可信?我真的无法相信他是骗人的,可若不是骗人的,那他又怎会忍心置我于不顾?
头很痛,这些事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只是心中的空洞和疼痛,却让我无法逃避而不去直视。
就这样静静地在雪中待了好久,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只是身上已经沾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起身抖落身上的雪絮,望着眼前的雪景,突然萌生一想法。
慢慢地在厚厚的雪地上走动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组成一幅画。只是雪太大,往往还没画完,前面的就被新的积雪覆盖,又不得不重新再来,如此反复,一遍又一遍。
边踩边念:“下雪了,下雪了,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
这一刻的我是欢乐的,故意不去理会那些疼痛和委屈,只是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完成一幅画,累倒在雪地上时,那些不开心的东西,又不由自主地侵袭我的脑海。
或许落风就是这冬日的雪,明明冰冷却又十分多情地粘在衣衫上,只是太阳一出,立时化为雪水,再蒸发不见。
其实我早该明白,落风本就不是我所能长期依赖的,学校里那么多喜欢他的人,时间久了,对我烦了,厌了,自然就会离开我,怎么会长久地陪伴着我?
只是我从来都没这样想过,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在我的心底里我一直默默地告诫自己,落风是值得信赖的,他会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慢慢老去。可终归是年纪太小,许多事都无法料及,殊不知那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的美梦而已。
果然,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的这么快,或许他本就不属于我,所以命运让他一声不响就这么离开了我。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没有给过我一个解释,或许从今以后,大概真的不用再联系了,我们再也不会有交叉了。
想到这儿,泪就这么情不自禁地流,流着流着,又禁不住地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最终整个山谷都在回荡着我的哭喊。
哭得累了,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待止住了啜泣,这才清晰了许多。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太阳也全部出来了,四周白得耀眼,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不真实。
如果最近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梦,那该有多好!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真真实实的,不是梦。
天放晴,视野清晰了,看的也远了。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悬崖峭壁,还有这刺眼的阳光,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个朦胧的身影。
夕阳下那个孤单落寞却又温暖的背影,那个男生的背影,还有那个瘦瘦小小女生的背影,一会儿又出现了他们相依偎在悬崖边静静地看夕阳的背影,只是我越想努力地上前,拨开眼前迷离的云雾,想要看清他们的容颜,他们却离我越远,越来越模糊,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看清。
我以为是事实,谁知一会儿恢复了神志,却发现刚才自己是被这白雪折射的阳光漾得昏昏欲睡,意识模糊不清,才会出现刚才的幻觉。
可是我潜意识里还是知道这不是梦,不然怎么会三番两次就做这个梦呢?可是若不是梦,那他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