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量子武器的信息散播出去？疯了吗？！”一位美国代表站起来，两眼瞪着前方，克里拉奇瓦站在会议桌前，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量子武器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一个猜测性的东西，将这个散播向全球公众，难道就不怕引起类似于灾难纪元那样的轰动？大家都有目共睹了，灾难纪元给我们带来了多少负面的东西。”
“说说您的看法，克里拉奇瓦先生。”潘文很平静，他摆了摆手，示意克里拉奇瓦继续把自己的观点讲下去。
“因为量子武器是不可测的。”卡特罗波突然间插话道。
克里拉奇瓦点点头：“对，因为量子武器是不可测的。它只能让我们知道，而不可测的地方在于现在的科技力量没法对其精准定位，除非宏观上电子进行低纬度展开被人为所捕捉，否则它在何时出现，何时消失都不是一个定数。”
“既然这样，那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慌乱。”
“错了。”卡特罗波摇摇头，“第一，公众的情绪在经历过灾难纪元之后已经开始走向麻木的状态，更多的人放弃了自己的后代，他们不结婚生子，只为了过好自己这一世，因为往后的世界说不定就是地狱，他们没有了根本上的危机意识。第二，量子武器是不可测的，我们只能够在固定的地点，用固定的手段去预防它出现，在电子宏观展开的时候进行干扰，但它是个实实在在的幽灵体，固守秘密未必是好的。把消息扩散出去，只能引起惊觉而不是动荡。第三点，我们在暗，敌人在明。”
“是的。”克里拉奇瓦重复了卡特罗波的话，“我们在暗处。”
这会儿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意思是，让暗中存在的敌人知道我们具备反抗的能力吗？”
“不是的。”克里拉奇瓦说，“但起码我们具备察觉的能力。”
这一次会议，发生在使用量子武器的年轻人被送上军事法庭前的前三天。而起草方案和到方案通过，也恰好是三天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也是杨山正盯着电视屏幕的时候。
……
陈诚来到这鬼地方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这里是一个类似于地下防空洞的地方，看上去四周都是有点潮湿的水泥墙，这地方应该有一定年代了，陈诚觉得这东西就好比古代地牢一样的鬼地方，终日见不到阳光，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频频去问那几个坚守站岗的士兵，一睁眼一闭眼眼前都是晃悠来晃悠去的灯管，明晃晃地照得人心里一阵难受。这鬼地方要是呆久了，他会发疯的。
这几天时间里，他也没有看到马格诺的身影，后者在带他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说的是：请您务必要在这里忍受一段时间，地面上的世界对您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处处都是杀招。
陈诚一回忆起那两个士兵死前的惨状头皮就忍不住一阵发麻，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答应了马格诺的请求，他真的留在了这个鬼地方，每天有人固定送食物进来，但这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以用以通讯的工具。马格诺也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了。
要说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陈诚一眼都望不到头。
直到这天，陈诚突然间听到外头有点动静，他从床铺上爬起来，看到丁山博士带着一行人走下来，在这个拥挤的地方他显得很格格不入，因为他带进来的护卫队实在是太多了。
丁山博士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妥，让一部分人先上去，稍等了一会，他才向陈诚走了过来。
“别来无恙啊，陈医生。”他伸出手来，彬彬有礼的模样让陈诚几乎要忘记了，那会在病房内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那位丁山博士和眼前这位是同一个人。
陈诚握了上去。“您也一样，丁山博士，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一大群人移动，这样不累吗？”
“别取笑我了，陈医生，你知道，形势所逼嘛。”丁山博士眨眨眼睛，“您看看您，现在被困在这个地牢一样的地方，要是您早一点像我这样做，说不定就没啥事了哩。”
陈诚笑着摇摇头，那两位士兵诡异的死法又在这个时候冲上了他的脑袋，他苦笑了一下，对于丁山博士的话表示不赞同。
“当然，当然。您是对的，这一回我可算错了。您是对的。”丁山博士摆摆手说，“现在我发现了，您才是四位交换者当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陈诚的反应有点敏感，他听不出对反的语气是嘲讽还是有别的意味。
“这是个事实。”丁山博士说道，“杀你不杀其他人，这就是个很明显的事实。”
是啊！陈诚跌坐在椅子上，这是个无可争议的事实，他已经第二次受到同样的威胁了，两次死里逃生都不知道是多大的运气，第一次是杨山救了他，第二次……按照丁山博士前几天的说法，是那两位刚好闯进来的士兵救了他，如果那个时刻再往后拖延一秒，估计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陈医生，在我的观念里，物理学里有一个概念，跟哲学上的一样，叫做存在即是合理的。第一次实验是偶然，第二次实验是对于偶然的验证，如果偶然的次数多了，它就成了一条谁也不能反驳的公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陈诚好不容易才听出了丁山博士话里的意味，“那个远在天涯的外星文明想要置我于死地？”
“如果没有其他情况的话，我想……应该是的。”
“这怎么可能？”这种不可思议的种种让陈诚几欲抓狂，“这怎么可能？丁山博士，这是不可能的情况，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到没和多少人接触过的人，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张天明博士和方候淳教授之外……”
陈诚呆住了，他突然间又想明白了一点。天啊！
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如果外星文明要杀自己的话，有且只有一个原因了——这件事情和方候淳教授有关！有关什么呢？他和张天明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看过那些文件！那些奇奇怪怪的论文报告。
“怎么？陈医生，你想起来了吗？”丁山博士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在陈诚的耳中，他的声音变得悠长而遥远，像是当中隔了一层薄薄的膜，总而言之，思维占据了他大部分脑力。
一开始，这只是一个猜测，陈诚猜测方候淳给自己讲的故事掩盖了一点真相，他想去把这点真相翻出来，他找到地方，打开网页——网页崩溃了。这就是最开始的一点，所有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是从这一点上铺展开来的。
那个网站……那个网站上只有一个东西，就是方候淳教授留下来的文件。
“陈医生？陈医生？”
陈诚回过神来，看到丁山博士盯着自己。“您没事吧，陈医生？”
“我没事。”陈诚摇摇头，他深呼吸了几下，终于调整了自己的心跳，并由此明确了这一点：对于他成为第四位外星文明的交换者的原因，就藏在那几篇白纸黑字的论文当中。但现在问题是，他忘记了大部分内容，而张天明有没有把这个东西交与过其他人呢？他是不是这四位交换者中的其中一位？
可丁山博士似乎对陈诚的失神丝毫不感兴趣，他追问道：“陈医生，你上次问过我微观世界理论如何证实，我想……跟这个有关系？”
“我不知道。”陈诚摇摇头，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目前的情况上看，就算是猜到了点什么东西也不能随口乱说。
“不，您知道的，您一定有让它们害怕的地方。”丁山博士焦躁地说，“我们这四位交换者，不，是五位交换者，我猜它们最紧张的那位应该就是你了……一定有原因的，一定有！”
他的目光让陈诚感到很不舒服，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拼命想从里面榨出点什么东西来。
“丁山博士，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陈诚摇头拒绝了他。
“陈医生，您这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请您务必告诉我，关于微观世界理论？关于多世界理论您知道什么？”
他癫狂而热切的眼神让陈诚感到一阵反胃。他按响了手边的警铃，两位守在门口的士兵走了进来。
“把丁山博士送出去，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陈医生！”丁山博士激动起来，他挣脱了后面两个士兵架着他的手，直接拍在了陈诚的桌前，“您这样是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有权向地球防御理事会上报您的所作所为！”
陈诚挥了挥手：“送丁山博士出去！”
两个士兵几乎把丁山博士抬起来了，一边架着一边往后走，丁山博士死死地盯着陈诚，被拉出一段距离之后他甩开了后面两位，一言不发地从这个地下室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