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成帝来到外面的院子里,大家也只能焦虑的等待着。女医官进去很久,迟迟没有出来报告什么消息。院子里走廊下都是密密悬挂的灯笼,红彤彤的照的人丝毫没有倦意。
又不知过去多久,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蓝色,如同丝绒般的夜色正在慢慢的退场,湛蓝晴朗的天空一寸寸的侵蚀着无尽的黑暗。
成帝不停地走来走去,看起来脚步沉稳,眉头微敛,一脸难测的表情!他在想什么呢?
曹伟能是成帝登基以来见过的最没有心机的女人。她年龄很小,却卑微谦恭,对待成帝如宫女般小心周到,又如妻子般温柔体贴。她从不争风吃醋,从不离间太后和君臣之间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借助自己得宠的身份将家中一干人等提拔入宫。
在后宫多个女人手里走过来的成帝,对女人是有经验之谈的!依宠侍娇心高气傲的许后,满腹诗书礼节备至却从不屈身的班婕妤,妖娆美丽绝色倾国欲壑难填的赵皇后,温柔多情持重沉稳不可冒犯的赵合德!这些女人看起来都是才色兼具,不可多得,无不例外都有着那样或这样的缺点,唯独曹伟能,让成帝突然有种从此离开皇宫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思想!可是,这幽幽天下,大汉江山是不容的!
一切还是焦虑而紧张,空气中仿佛凝滞着厚重的隔阂,让人产生窒息的难过。
东方泛起鱼肚,有蒙蒙的光辉在慢慢升起,随着几声婴儿微弱的啼哭,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稳重的女医官跑出来,双手沾着还有没洗净的鲜血,大声喊道:“皇上,生了!生了!是个龙子!”
“真的吗?”成帝已是四十出头的男人,对于后代的渴望胜过一切的想法,他简直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的!皇上,是个龙子,母子平安,你快进去看看吧!”女医官在宫中多年,很理解成帝的心情,催着他进去查看真实。
成帝三脚两步的迈上台阶,向里面走去。我和贞慈连生都紧跟着走进去,只看到屋里面一派狼藉!四处散落的血水,没有收拾的白布,凌乱的烛台和剪子。
此时,宫女在忙着收拾屋子,成帝已经走到曹伟能垂有锦帐的床前。
曹伟能倚在床上,婴儿放在一边,她只顾嘤嘤哭泣!
“朕知道你受苦了!以后一定会加倍补偿你,就不要在这样伤心!”成帝抱过孩子,揽着她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皇上,你不要管我!”曹伟能还是哭泣不止,泪水不能控制的决堤般流在脸上。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不管你呢?”成帝皱起眉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皇上,能不能让公主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您说?”曹伟能身体还很虚弱,却拉紧皇帝的衣服哀哀痛说。
“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等休息休息再说吧!”成帝疼爱的握住她的手,不放心的劝道。
“皇上,伟能求您?”曹伟能固执的要求起来。
“好吧!”成帝转过身要求我们离开。
我和贞慈连生来不及祝贺,却被无情的驱逐出来,只好一起暂时离开。
在院子里,我忍不住问道:“曹伟能为什么要这样哭泣不止?”
“是不是生孩子疼的了?”这次不多话的容光竟第一个开口说道。
“我看一定是和她母亲进宫有关!”贞慈严肃的说道,“曹晓进宫,不知是何人宣她进来的?”
“这事只有曹伟能知道,我们也不好进去问她!”连生也认可的说道。
我们一行四人紧紧走在一起,慢慢的出了曹伟能的住所,准备先回含光殿。
走不过数步,忽然里面传来大声的哭泣!
只好折身返回,跑到里面一看,这次,竟然是成帝将手中的孩子扔在床上,对着曹伟能和孩子惊恐万分的痛呼大叫,连连后退!
“皇上,快快处死!快快处死我和孩子!”曹伟能只是硬撑着扶床半起!声音凄厉的苦苦哀求的喊道。
“父皇,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几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成帝,大吃一惊的问道。
“不!不!不!”成帝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部,表情扭曲,声音凄惨的转身向门外逃跑一样的夺门而去。
“曹伟能,出了什么事?”顾不上劝她休息,我走过去厉声问道。
“公主,不关你事!”曹伟能看着成帝绝望地离开,突然瘫倒在床上,看着我木然的低沉着声音说道。
“曹伟能,那好,这件事与我无关!我问你,是谁让曹晓进宫的?”我已经认可这件事和曹晓有关的说法,乘机问道。
“是皇后!”曹伟能说完最后一句话,突然昏了过去。
“皇后?”我大吃一惊,顾不上多想,马上喊外面的医官宫女进来服侍曹伟能。
趁乱走出来后,急忙向未央那边的宣室殿走去。成帝这么伤心的离开,一定有什么原因,总要先问个清楚!
到了成帝居所,门前已经多站好几个侍卫和宦官,他们看到我走进,迎过来说道:“公主,请在此等候,奴才先去禀告!”
一个小太监进去禀奏,我站在殿外焦急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太监才出来,让我进去面圣。
宣室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成帝一个人席地而坐,面前的案上所有物件扫落一地!
“父皇!”我小声的叫道。
“昭阳,你过来!”成帝声音凄寒,对我叹息着说道。
我只好小心地走过去。
“昭阳,我知道你不是朕的亲生女儿,王凤是五个舅舅中和我感情最深的一个,所以,我一直待你视如己出!”成帝声音逐渐温和的说道。
这句话无疑是五雷轰顶!贞慈没有事前安排,这件事让我怎么回答才好?
“昭阳知道!”我决定先承认再说。
“皇上,不好啦!曹宫撞墙而亡!”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进来声音万分惊恐的说道。
“小皇子呢?”我赶快问道。
“小皇子不知为何突然没有气息!”小太监浑身颤抖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简直不敢相信,刚想大声斥责。
“也好!这样也好!”成帝突然悲极生乐红着眼睛,大声的说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人吗?